断钥在祭坛顶端的孔窍中缓缓旋转,发出低沉而古老的机括声响。
祭坛本身暗金色的材质光华流转,其上斑驳的暗红痕迹如同复苏的血脉,缓缓搏动。原本幽蓝死寂的火焰,此刻也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生机,跳动得温顺而有序,不再带有攻击性。
一股浩瀚、苍茫,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与温和的气息,以祭坛为中心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广场。刘来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因为战斗和寒意留下的暗伤,正在这股气息的滋养下加速愈合,连枯竭的灵力都在快速恢复。
他挣扎着站直身体,警惕又带着一丝期盼地望着祭坛。斩月在他背后安静下来,那残破的刀身不再震颤,只是与祭坛散发的光芒柔和地共鸣着。
难道,这祭坛并非险地,而是一处传承之地?一处治愈之所?斩月指引他来此,是为了获得救赎?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祭坛顶端,那流转的光芒骤然汇聚,在断钥上方,凝聚成一道模糊的、由光构成的虚影。
那虚影逐渐清晰,呈现出一个身披古朴战甲、身形挺拔、面容却笼罩在光晕中看不真切的女子形象。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历经万古而不磨的坚毅与……深沉的悲哀。
“终于……等到你了,继承者。”一个温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无比清晰的女声,直接在刘来的识海中响起。
刘来心神剧震,握紧了“尘光”:“你是谁?”
“我乃‘星陨之葬’最后的守墓人,亦是……这‘噬亲之咒’最初的受害者之一。”女子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你可以称我为……‘曦’。”
噬亲之咒!刘来瞳孔骤缩,这正是折磨他、让他手刃血亲的根源!
“你知道这诅咒?”
“何止知道。”女子虚影“曦”的声音带着苦涩,“这诅咒,本就是因我等而起。”
她缓缓抬起光之手臂,指向周围的幽蓝火焰与那些巨大的骨骸:“你所见的,并非什么上古战场遗迹。这里,是‘星骸墓园’,是囚笼,亦是……坟场。”
“囚笼?囚禁谁?”
“囚禁我们。”曦的声音平静,却带着石破天惊的力量,“囚禁所有在‘星陨之灾’中,被那来自天外的‘恶念’污染,即将堕转为只知吞噬至亲、散播绝望的‘噬星魔’的……上古遗民。”
刘来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噬亲之咒……是让你们变成怪物的污染?!那北域刀阁,流云剑宗……”
“他们?”曦的虚影发出一声似嘲讽,似悲哀的轻笑,“他们是狱卒。世代镇守于此,防止任何被污染的‘囚徒’逃脱,也防止外界无知者闯入,被污染侵蚀。所谓的镇守星陨古战场,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他们真正镇守的,是我们这些……曾经的英雄,如今的……潜在魔物。”
英雄?魔物?狱卒?
刘来的大脑一片混乱。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诅咒的无辜受害者,以为刀阁是迫害者,流云剑宗是放逐者……可真相竟是,刀阁是在阻止污染扩散?流云剑宗将他放逐至此,是因为他身负诅咒,本就是潜在的“囚徒”?
那云疏……她知晓这一切吗?她将他送来,是让他回归“囚笼”?还是……
“那斩月呢?!”刘来猛地看向背后的残刀。
“斩月……她是我的战友,也是少数在彻底堕转前,凭借无上意志将自己兵解,将残魂与污染一同封入刀中的……可怜人。”曦的声音充满了痛惜,“她指引你来此,并非为了复仇,而是感应到了你体内同源的诅咒与……一丝微弱的、属于我族‘守墓人’的血脉共鸣。这断钥,便是信物。”
守墓人血脉?刘来想起刘家村,想起那平凡的父母……难道……
“你身负诅咒,却未完全堕转,甚至能来到这墓园核心,唤醒祭坛……你,是万载以来,唯一的变数。”曦的虚影凝视着刘来,光晕中的目光似乎带着无尽的期盼,“继承者,这‘噬亲之咒’并非无解。这祭坛,蕴含着净化与镇压之力。但需要钥匙,需要承载者……”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与使命感。
然而,就在刘来心神激荡,几乎要相信这悲壮而合理的解释时——
“嗡——!”
他背后的斩月,残破的刀身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充满暴戾与怨恨的暗红光芒!一股与祭坛温和气息截然相反的、充满毁灭与疯狂意味的刀意,悍然冲击着祭坛的光晕!
与此同时,刘来怀中断钥的共鸣陡然变得尖锐、刺耳!不再是温和的指引,而是一种剧烈的、充满警告意味的震颤!
“不……不要信她!!!”
一个极其微弱、却充满极致痛苦与愤怒的意念,如同濒死的呐喊,猛地从斩月残刀中传入刘来的识海!
那是斩月的声音!真正的斩月!
刘来浑身汗毛倒竖,瞬间从那股悲情叙事中惊醒!他猛地抬头,看向祭坛上那光之虚影“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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