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指尖在镜面般光滑的舱壁上划过，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白痕。这里是“归墟”预案的备用舱，四周的合金壁能映出人影，却总带着些微扭曲——就像此刻他映在壁上的脸，左眼的虹膜里浮着丝缕银纹，那是定星石能量反噬留下的印记。
“还在盯着那道疤？”苏瑶端着营养剂走进来，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平的担忧。她将容器递过去，目光扫过舱壁上的倒影，“暗物质粒子流的辐射已经清除干净，这银纹……或许不是坏事。”
林烨接过营养剂，指尖触到容器的冰凉，那丝银纹竟微微发烫。他抬眼看向舱壁，倒影里的自己忽然动了——不是同步的动作，而是抬手抚上左眼，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
“你看。”林烨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散什么，“它又在动了。”
苏瑶猛地转头，舱壁上的倒影却恢复如常，只有林烨眼底的银纹还在缓缓流转，像条被困在虹膜里的小蛇。“是能量残留的幻觉，”她强作镇定，“科学院的人说，定星石的分子结构和人类基因链有共振，可能会引发短暂的视觉错位。”
林烨没接话，只是盯着倒影。方才那抹笑太真实了，带着种不属于他的邪气，像有另一个灵魂藏在镜中，正透过他的眼睛往外看。他忽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定星石，映阴阳，见人心之影，识过往之形。”
“你还记得‘镜渊’吗？”林烨忽然开口，银纹在眼底翻涌，“三年前‘探索者号’失事的坐标，就在镜渊星系。当时的黑匣子记录里，也提到过船员看见镜中倒影自主行动。”
苏瑶的脸色瞬间发白。“你怀疑……”
“我怀疑，定星石不是稳定星轨的钥匙，”林烨打断她，指尖重重按在舱壁上，倒影里的银纹突然炸开，在壁面投下一片蛛网般的银光，“它是面镜子，照得出宇宙的背面。”
话音未落，舱壁上的倒影突然扭曲、拉长，化作道模糊的黑影，竟从镜面里探出只手，五指如爪，直扑林烨的左眼——那动作快得超出物理法则，带着股吞噬一切的寒意。
林烨下意识偏头，那只手擦着他的脸颊掠过，舱壁被划出五道深沟，合金碎屑飞溅中，黑影在镜中发出刺耳的尖啸，渐渐缩成团银光，没入林烨眼底的银纹里。
他捂住左眼，指缝间渗出丝缕银血。苏瑶扑过来扶住他，却见他忽然笑了，银纹在虹膜里明灭不定，声音里带着种陌生的冷意：“原来如此……它在找宿主。”
舱外传来急促的警报声，苏瑶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是科学院的急报，声音劈了叉：“苏助理！镜渊星系的空间坐标突然活跃，所有观测镜里……都出现了银色的影子！”
林烨抬头看向舱壁，此刻他的倒影正对着他笑，左眼的银纹亮得刺眼，像极了暗物质粒子流爆发时的光。他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左眼，低声道：“看来，躲不掉了。”
苏瑶看着他眼底那抹与倒影如出一辙的邪气，忽然想起林烨曾说的话——老祖宗留下的密码，藏在骨血里，也藏在影子里。而有些影子，一旦被唤醒，就再也收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