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的指尖抚过定星石的断面，细碎的星芒从裂纹里渗出来，落在她手背上，像极了林烨当年在昆仑山给她看的萤火虫——那时他说，星子落进凡间，就成了这会发光的小虫子。
“队长，第七象限的粒子流正在消退，但残留的辐射值还是超标。”通讯器里传来第三小队队长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平民舱已安全抵达阿尔法空间站，只是……”
“只是什么？”苏瑶的声音有些发紧，她将半块定星石塞进防护服内侧的口袋，那里贴着心口，能感受到晶体传来的微弱震颤，像某种生命体征。
“我们在跃迁通道的边缘发现了这个。”队长的声音顿了顿，“是林队的通讯器，里面有段未发送的录音。”
录音播放的瞬间，苏瑶几乎以为林烨就站在身后——背景里的翻书声和他办公室里那盏老台灯的电流声重合，还有笔尖划过纸页的轻响，和记忆里无数个深夜一模一样。
“苏瑶，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定星石的核心应该已经碎了。”林烨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点笑意，“别费力气找完整的修复方案，那东西的妙处不在修复，而在‘共生’。你看那些星芒，其实是它在吞噬粒子流时记下的宇宙坐标，每道裂纹里都藏着一条新航道。”
苏瑶猛地攥紧口袋里的残片，掌心被边缘硌得生疼。她想起林烨总对着定星石发呆，说这石头像位“老朋友”，见过比人类文明更古老的星河。那时她只当是玩笑，此刻才懂——所谓“老朋友”，原是指刻在晶体里的千万年光阴。
“对了，储物柜第三层的桃花酒。”录音里的翻书声停了，林烨的声音忽然放轻，“那是用昆仑雪水和瑶池的桃花酿的，本想等你晋升那天开封。现在看来，只能托你分给孩子们了。记得告诉他们，这酒里泡着的不是花瓣，是星子的碎片——当年我骗你说萤火虫是星子所化，其实没完全骗你，星子碎了，真的会变成会发光的东西，比如这酒里的光，比如……”
录音在这里戛然而止，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苏瑶靠在陨石带的岩壁上，望着远处逐渐凝聚的星云——那片星云的形状很奇特，像被人用剑劈开的太极图，阴鱼的位置正亮着一点暖黄，像极了林烨办公室里那盏老台灯的光晕。
她忽然想起林烨曾教她辨认星轨：“你看北斗第七星，看似偏离主轨，其实是在守护整个星系的平衡。就像……”他当时没说下去，只是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有些东西，碎了才更有用。”
苏瑶掏出通讯器，对着那片星云按下录制键，声音带着泪却异常坚定：“林队，定星石的‘航道’我看懂了。孩子们说想给新发现的星带起名，叫‘昆仑’，你觉得好吗？”
风穿过陨石的缝隙，传来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远处应了声“好”。口袋里的定星石突然发烫，星芒从缝隙里喷涌而出，在她周围织成一张光网，网住了几颗飘来的陨石——那些陨石表面竟浮现出和定星石一样的纹路，在光网里缓缓转动，像无数个微型的太极图。
苏瑶笑了，抬手接住一颗最小的陨石，星芒在她掌心聚成一个小小的光点，像极了当年昆仑山的萤火虫。她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从不是固守完整，而是让每一块残片都开出新的光，就像这定星石，碎了，反而把星轨铺向了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