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悼趴在山坡的枯草里,指尖沾了点泥土,在身前的地面上快速画着简易地形图——小洪河的曲线、讨贼军粮营与主营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他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身边的阿速台和张铁砚能听清:
“阿速台,你带五百骑,从东侧绕到洪河南岸,守住渡口和浅滩,堵住他们从洪河的退路。
记住,用弓箭封锁河面。”
阿速台挺直身子,单膝跪地抱拳,玄甲碰撞发出轻微的脆响:
“将军放心!末将定守住南岸,不让一人一马过去!”
冉悼点头,又转向张铁砚:“张铁砚,你带一百骑,牵上备用的千余匹马,去汝河边的开阔地。
把马群赶得来回跑,扬起尘土;
每十步插一支火把,用头盔当铜锣梆子,使劲敲。
制造出‘上万大军压境’的动静,越热闹越好,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张铁砚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眼里满是兴奋:
“明白!保证让贺仁龙那老小子以为来了天兵天将,吓破他的胆!”
安排妥当,冉悼抬手抹掉地上的地形图,握紧马鞍上的双刃枪;
枪杆是枣木做的,枪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他目光扫过身后的一千余骑,骑兵们都勒着马,马蹄裹着粗布,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眼里却透着跃跃欲试的杀意:
“剩下的弟兄,跟我冲他们的粮草营!先烧了他们的粮营,断了他们的活路!”
夜进子时,月黑风高,乌云把月亮遮得严严实实,连虫鸣声都消失了,只有小洪河的水流声在旷野里低响,带着寒意。
突然,北岸响起一声嘹亮的号角;
“呜————”,声音穿透浓重的夜色,直刺人心,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
下一秒,大地开始剧烈震动,马蹄声如惊雷般碾过冻土;
“哒哒哒”的声响越来越密,越来越近,朝着讨贼军的后勤侧营冲去。
冉悼一马当先,玄甲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光,手里的双刃枪斜指地面,枪尖几乎要擦到地面的枯草。
这后勤侧营是讨贼军的软肋;
防护远不如主营,只用碗口粗的木头搭了道一人高的木栅。
营里只有数百名老弱士兵守着,大多是之前受伤没好利索的,手里的刀枪都锈迹斑斑;
营寨深处,堆着小山似的粮草,还有上千名伤兵躺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哼哼唧唧地呻吟着。
燕山突骑兵冲到木栅前,十几名骑兵同时甩出腰间的钩索;
钩索头上带着锋利的铁爪,“哗啦”一声,死死勾住木栅的横梁。
骑兵们勒紧缰绳,战马前蹄扬起,猛力向后拉扯,“咔嚓”几声;
木栅的立柱被拉断,轰然倒塌,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后续骑兵如潮水般涌入,人人手里举着点燃的火把;
火把是用浸透油脂的麻布裹着木棍做的,烧得旺极了,火星子不断往下掉。
他们见营帐就烧,见粮草堆就燎,火把一扔,“呼”的一声,帐篷就燃起了大火;
粮草堆更是烧得噼啪作响,浓烟滚滚,把半边夜空都染成了暗红色。
伤兵们的惨叫声、士兵的惊呼声、营帐燃烧的噼啪声、战马的嘶鸣声,混在一起,成了混乱的交响曲。
一个伤兵刚从草棚里爬出来,就被乱跑的士兵撞倒在地,紧接着又被马蹄踩过,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没了气。
冉悼手持双刃枪,在营里左突右刺,如入无人之境。
一个讨贼军士兵举着冲上来,嘴里还喊着“杀”,冉悼手腕一转,枪尖直接刺穿对方的胸膛,鲜血顺着枪杆流下来,滴在他的玄甲上;
又有两人从侧面夹击,一人用刀砍向他的马腿,一人用枪刺向他的胸口;
冉悼俯身避开刀锋,同时枪尖横扫,两人应声倒地,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火光映红了他的玄甲,枪尖上的血滴落在冻土上。
讨贼军根本没看清来敌是谁,只知道“敌人来了”,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往中军营寨逃。
粮营到主营的甬道挤成了一团,有人被推倒在地;
直接被后面的人踩在脚下,惨叫声不绝于耳,却没人敢停下脚步。
此时,贺仁龙正在中军大帐里打盹;
他刚喝了不少酒,脑袋昏沉沉的,趴在案上就睡着了,连铠甲都没脱。
外面的惨叫声像针扎一样刺进他的耳朵,他猛地惊醒,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慌忙摸过身边的铠甲,胡乱套在身上,甲片都没扣好,就提着刀冲出帐外。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发凉:不远处的后勤营地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浓烟呛得人喘不过气,火星子被风吹得四处乱飞,甚至飘到了中军大营的帐篷上;
中军营寨里的士兵也慌了,有的四处乱跑,有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有的则忙着收拾自己抢来的钱财,乱成了一锅粥。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王三胖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脸上满是烟灰,头发都被火星子燎了几缕,看起来狼狈不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