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官员刚要开口反驳,话头却被温以缇轻轻截住。
她抬手压了压,唇角噙着抹浅淡却从容的笑意,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哎,诸位大人,话可别急着说满。”
说罢,那双含笑的眼梢微微一转,目光便落在了昭安伯夫妇身上,“二位急着攀咬前尘旧怨,倒是忘了自己脚下的泥沼?”
话音落下,昭安伯心头猛地一跳,强装镇定喝道:“温大人什么意思!我夫妇所言句句属实!”
温以缇轻嗤一声,“恰巧,昭安伯说的两件事,本官在调查罪证之时也有所涉及…”
昭安伯脸色瞬间僵硬,不可能……这两件事都是隐密,连风声都没漏过,温以缇这黄毛丫头,怎么可能握有证据?
“先侯爷故去之事,诸位以为无人见证?当年伺候先侯爷起居的张嬷嬷,你们还记得吗?”
昭安伯夫妇脸色骤变,昭安伯夫人尖声反驳:“那嬷嬷早就去了庄子!当年是老夫人……”
“是被伯爷送去庄子的。”温以缇打断她的话,声音陡然转厉,“张嬷嬷亲眼看见,当年日日往先侯爷书房送补品汤药的,不是旁人,正是身为庶长子的昭安伯,那些看似滋补的汤药里,藏的才是真正蚀骨的寒凉之物!”
“传证人!”温以缇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粗布衣裳、面容苍老的嬷嬷扶着门框站定,看向昭安伯的眼神满是恨意:“老奴没死!当年你假意送老奴去庄子养老,实则派了人要灭口!若不是老夫人暗中救了老奴,现在早就死了!你送的那些汤药,老奴每回都偷偷留了底子,如今还在!”
昭安伯浑身发抖,手指着嬷嬷,话都说不完整:“你……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胡说!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看看这个便知。”温以缇接过递来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几包用油纸包裹的药渣,“这是张嬷嬷当年留下的,本宫已请太医院尤院判查验,虽然时间太久远,但能确认里面确有寒凉毒物,长期服用足以拖垮身子。”
她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昭安伯夫人,话锋一转:“至于府中几位落水,当年守在后院的老园丁,如今还在府中。”
话音刚落,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缓步走出,“奴才当年亲眼瞧见,是伯爷身边的小厮,趁小主子们在湖边玩闹,悄悄将石凳往水边挪了半尺!这是老奴当年怕出事,偷偷画下的湖边布置图,上面还记了日子,与几位小主子落水的时间分毫不差!”
老者将图纸递到温以缇手中,纸上的线条虽简陋,却清晰标注了石凳的位置变化。
昭安伯见状,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袍,喉结滚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现场一片哗然,官员们看着昭安伯夫妇的眼神满是鄙夷。
昭安伯夫妇瘫在地上,再也没了之前的狠厉,只剩下恐惧。
温以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诸位都看见了,所谓老夫人害人,不过是这对夫妇恶人先告状!他们为了夺家产、除威胁,先是毒杀先侯爷,再是谋害弟妹,如今还想攀咬老夫人,其心可诛!”
昭安伯夫人猛地尖叫一声,想要扑上去,却被侍卫拦住。
昭安伯则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着:“完了……都完了……”
被威远侯夫妇一左一右搀扶着的老夫人,鬓边银丝未动,面上依旧是惯常的沉静,唯有落在温以缇身上的目光,悄然多了几分复杂,但却自始至终未曾开口打断,只默默看着温以缇将人证带来的供词、封存的药渣、图纸,一一呈到正熙帝面前。
正熙帝接过卷宗,指尖翻过纸页,身旁的赵皇后也凑过来看了几眼,二人交换了个眼神。
而后造型独特的目光又落在温以缇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审视,见温以缇始终身神色从容得不见半分波澜,最后才缓缓移开视线,淡淡点了点头。
随后,卷宗被递到三司官员手中,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官员们立刻围拢过来,低声商议起来。
人群中,都察院的崔彦与大理寺的崔老爷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给身边亲信递了个眼神。
片刻后,便有官员陆续开口:“昭安伯夫妇所犯罪行,人证物证皆确凿无疑!”
“如今陛下与皇后娘娘在场,三司亦齐聚,此案无需再行复审!”
唯有刑部尚书站在原地,眉头微蹙,先是轻咳一声打破了附和的声音,而后转向瘫在地上的昭安伯夫妇,沉声道:“事到如今,你们二人可还有话要说?”
他的语气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暗示,只要他们肯开口辩驳,哪怕是强词夺理,也能暂时拖延时日。
可昭安伯夫妇早已被吓傻了。
他们瘫在冰凉的地砖上,衣衫被冷汗浸透,脑子里反复盘旋着同一个念头。
那些都是多年前的旧事,连痕迹都该被时光磨平了,温以缇怎么可能找得到的?
她难道是会变戏法的妖魔鬼怪,能把埋在地下的秘密都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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