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深藏于巨大山腹之中的宏伟宫殿,高逾三十余丈,宽阔不知几许,气势磅礴,却又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幽邃。
四周本该粗糙冰冷的岩壁,被无数华美绚丽的丝布层层覆盖包裹,脚下铺设着厚实柔软、图案精美的绣花毛毯,彻底将洞穴固有的原始与野性隔绝在外,营造出一种极致的、近乎奢靡的舒适与奢华。
殿内陈设极尽豪奢,触目所及皆是珍品。精雕细琢、镶嵌着各色美玉宝石的象牙座椅看似随意却暗合某种韵律地散落其间,无声地彰显着主人无言的尊贵与惊人的财富。
光线并非来自天日,而是源于两侧巨大石柱上镶嵌的无数鸽卵大小的夜光珠与璀璨夺目的钻石,它们交相辉映,柔和却不失明亮,将整个广阔空间照耀得如同白昼,却又比白昼更多了几分迷离梦幻的色彩。
光洁如镜的白玉石板地面,清晰地倒映着从殿顶岩缝巧妙引入、蜿蜒流过殿中央的一泓清澈山泉,泉水叮咚作响,清脆悦耳,水流折射着珠光宝气,使得殿内美景更显空灵虚幻,不似人间凡境。
一张宽大温润的青玉案几上,早已备好一坛刚刚拍开封泥便已酒香四溢、沁人心脾的美酒,以及十几盘色泽诱人、形状奇特、散发着浓郁灵气波动的奇异瓜果。两只质地极佳、触手生温的玉质酒杯中,已斟满了如血般淳厚粘稠的红色酒液,等待着宾客的品尝。
蛮荒之主,夏庚老祖,就慵懒地靠在那张最大、最华丽、铺着完整白熊皮的镶玉象牙座椅上,脸上带着看似随和甚至有些慈祥的笑容,先开了口:“哦,我知道你是谁,姬南小友。不必拘谨。这坛酒,来自西域昆仑山深处的碧云谷,那帮牛鼻子老道捂得严实,老夫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搭上不少人情才弄来这最后的十几坛,五百年的陈酿,尝尝,在外面可喝不到。”他语气轻松,如同招待一位熟悉的晚辈。
姬南凝神打量着眼前的老人——这就是真正的蛮荒之主,传闻中踏入还虚境已逾几百年、凶名赫赫的老妖王。来此前,他曾千方百计试图搜集关于此老的情报,奈何十万大山内的部落大多闭塞,缺乏有效的情报意识,昭礼宫提供的信息也是寥寥无几,且真假难辨。
老妖王外表看来约莫五十许人,面容红润,须发虽白却富有光泽,这对于修为高深、寿元漫长的大修士而言很是常见,无非是将容貌体态维持在自身生命力最巅峰、最满意的阶段。
他说话声若洪钟,中气十足,即使此刻斜倚在宽大的座椅上,姿态甚至显得有些懒散随意,但其周身却自然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洪荒巨兽蛰伏般的、充满侵略性和压迫感的气息,仿佛随时可以暴起吞噬一切。
姬南年纪虽轻,却已见过太多权势滔天、修为惊世的大人物。
姬慕如温厚可亲的长辈,气质似深海般沉静渊博,令人敬仰;妍蚩如巍峨高山,厚重沉稳,偶露峥嵘便显不凡;
姬荣的眼神则如无底深渊,深不可测,难以琢磨其真心;专仲周身是化不开的凶煞怨戾,如同行走的灾难;樊凡表面狡猾世故,内里却如藏鞘利剑,锐利狠辣,一击致命;阮栎慈悲威严,亦带几分医者的严谨与刻板。
而眼前这位夏庚老祖,给他最深刻印象的,是那双看似带笑、实则冰冷无比的黄色竖瞳,那里面沉淀的岁月和杀戮,只能用“绝对的冷漠”“极致的狠厉”来形容。
即便他此刻表现得如此和蔼慈善,谈笑风生,也无人能预料下一刹那这张带笑的面具下会露出何等狰狞的面孔,会做出何等疯狂的决定。
面对这位掌控着天下闻名凶险之地、视生灵如草芥的老妖王,姬南能与之面对面安坐,神色如常地交谈,本身便需要莫大的勇气、定力与演技。
“年轻人,喝酒!光看着可品不出滋味!”他看着姬南,自己先拿起酒杯品尝了一口,眯起眼睛,露出极为享受的神情,仿佛沉浸在那淳厚的酒香之中。
“我这个人嘛,没别的太大爱好,就是贪图享受,”老妖王放下酒杯,仿佛推心置腹般说道,“喜好世间各种醇酒、美味佳肴,自然也爱那黄白之物,亮晶晶的财宝!看见好东西,就忍不住想弄到手。”他语气闲话家常般随意,仿佛丝毫不急于切入正题。
“嗯……此酒确乃世间极品,淳厚甘冽,回味无穷,更难得的是灵气内蕴,对修为似有微益。”姬南小心品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精神为之一振,谨慎地回应道。
老妖王哈哈一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目光扫过殿内那些价值连城的陈设,语气带着一丝炫耀:“这里的每一件摆设,都是老夫我亲手挑选的,费了不少心思。这地方,一般只用来招待我最尊贵的客人……嗯,容我想想,上一批客人来,已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喽……我这地方,偏僻,冷清,少有客来,我呢,也懒得出门去应酬那些虚礼……说起来,你师父妍蚩,近来可好?还在那四合庭享清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