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着冲出租金低廉、隔音近乎于无的旧楼房,张大山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本能,一头扎进了最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药店。刺眼的白光让他眩晕,值班店员睡眼惺忪地瞥了他一眼,被他浑身湿漉(不知是雨水、汗水还是血水)、脸色惨白如纸、裤腿破损处露出的皮肤一片乌黑溃烂的模样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大半。
“兄、兄弟,你没事吧?”店员的声音带着惊疑。
“没事……摔了一跤,沾了点……化工原料。”张大山声音沙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目光快速扫过货架,“消毒酒精,双氧水,纱布,绷带,还有……最便宜的抗过敏药和消炎药。”
他不敢说要解毒,那太引人注目。只能寄希望于现代药物能稍微压制一下那诡异的尸毒,剩下的,要靠自身气血和老潘的法子了。
店员狐疑地看着他,但还是手脚麻利地拿来了东西。张大山快速付了现金,抓起袋子,几乎是逃离了便利店,重新没入昏暗的街道。
回到那间冰冷、散发着霉味和隐约血腥气的出租屋,他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黑暗中,只有他粗重痛苦的喘息声。
左肩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绷带早已被鲜血浸透黏连在皮肉上。最要命的是右小腿,被那血污怪物抓伤的地方,此刻已经肿胀发黑,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纹路,如同蛛网般向上蔓延,一股阴寒刺骨的痛楚正沿着腿骨向上侵蚀,让他整条右腿都麻木沉重,几乎失去知觉。
‘尸毒入骨,需以至阳之气或精纯煞气逼出,辅以清心镇魂之药石。’老潘的意念传来,也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你如今气血两亏,纯阳血不可再动。那煞葫沉睡,杀猪刀煞气过于霸道,用于驱毒恐伤及经脉……’
“那就没办法了?”张大山心中嘶吼,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一片涩痛。
‘只能以魂力辅助,引导你自身残存气血,配合药物,强行压制、延缓其蔓延。但此法治标不治本,且会极大消耗你的元气,若十二个时辰内无法找到对症之法或获得精纯阳气补充,此腿……恐保不住,毒素攻心,更是神仙难救。’
保不住腿……毒素攻心……
张大山闭上眼睛,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他挣扎着爬到床边,拧开酒精瓶,没有犹豫,直接对着小腿上那乌黑的伤口倒了上去。
“呃啊——!”
一股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在神经上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惨叫出声,身体剧烈地痉挛着,眼前阵阵发黑。伤口处冒出细密的白沫,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乌黑的颜色似乎淡了一点点,但阴寒的痛楚依旧顽固地盘踞在骨髓深处。
他颤抖着用纱布蘸着双氧水再次清洗,然后胡乱撒上消炎药粉,用干净的绷带将小腿层层包裹起来。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瘫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只剩下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处理左肩崩裂的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几分钟,怀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不是通讯,是那该死的、准时的系统扣款提示。
他艰难地掏出手机,屏幕的微光在黑暗中映亮了他毫无血色的脸。
【功德点自动扣除:丙拾柒维系费用 -100】
【当前功德点:605 - 100 = 505点】
505点。
他看着这个数字,又看了看自己乌黑肿胀、被绷带紧紧缠绕的小腿,一种荒谬的、想放声大笑的冲动涌上喉咙,却只发出了一阵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咳嗽。
拼死拼活,差点把命丢在城隍庙后街,换来90点功德。然后,系统轻描淡写地就扣掉了100点。他现在的总功德,甚至比接任务之前还要少!
而七天后需要偿还的550点债务,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横亘在他面前。更别提那附骨之蛆般的尸毒,正在一点点吞噬他生存的希望。
他还能活过七天吗?或者说,他还能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活过明天吗?
‘凝神!’老潘的意念带着一丝厉喝,如同惊雷在他混沌的脑海中炸响,‘此刻若心神失守,便真是万劫不复!毒可解,债可还,唯有意志不可摧!’
张大山猛地一震,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他艰难地翻过身,趴在地上,用还能动的左手支撑起上半身,一点点向着床铺挪去。每动一下,小腿都传来钻心的疼痛,牵扯着全身的神经。
他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像一条野狗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间冰冷的出租屋里。
他爬上床,扯过冰冷的被子盖住身体,牙齿因为寒冷和疼痛而不断打颤。他尝试运转老潘传授的最基础的调息法门,引导着体内那微弱得可怜的气血,试图对抗腿上的阴寒尸毒。
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用钝刀子割肉。他能感觉到,那毒素蔓延的速度似乎被延缓了一丝,但代价是他本就匮乏的元气正在加速消耗。这是一种饮鸩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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