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墙壁轰然撞来,张大山只觉得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四周的温度骤降,呵出的气体瞬间凝成白雾。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充满怨恨和恐惧的眼睛同时睁开,死死盯住了他。
绿色巡游丙拾柒周身青光大盛,如同在污浊血海中点亮的一盏青灯。他半出鞘的长刀发出持续的清越鸣响,刀锋所指,那汹涌而来的暗红煞气如同潮水撞上礁石,被强行从中劈开,暂时无法完全吞噬张大山所在的小片区域。但丙拾柒的身影也在微微震颤,显然抵挡得极为吃力。
“坚持住!”张大山低吼一声,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前奏。
下一刻,前方那片最浓郁的、如同血池般的暗红能量中心,一道身影缓缓凝聚。
它并非青面獠牙的恶鬼形象,反而异常“规整”。身形高大,接近两米,穿着一身模糊不清、似乎是前朝号衣般的暗色衣物,站在那里,自有一股森严的气度。它的面容看不真切,被一层流动的暗红煞气笼罩,唯有一双眼睛,如同两盏燃烧的鬼火,冰冷、残酷,不带一丝人类情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手中握着的那柄刀。
并非想象中的鬼头大刀,而是一柄形制古朴、刀身狭长、带着微微弧度的刑刀。刀身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唯有刀刃处,流淌着一抹令人心悸的暗红,那是无数亡魂鲜血与怨念浸染出的颜色——刑伐之刃!
它只是站在那里,无形的“法场”领域便已笼罩四方。张大山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跪在刑场上的待决囚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和束缚感蔓延全身,连移动手指都变得异常艰难。这就是天罡凶魂的领域压制!
“尔等……何人……”一个低沉、沙哑,仿佛两块生锈的铁片摩擦的声音,直接在张大山的脑海深处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擅闯法场……身负血煞……阻挠刑伐……其罪……当诛!”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张大山的灵魂上。它果然依据自身的规则在进行“审判”!身负血煞(黑葫芦及之前诛邪残留),阻挠刑伐(惊动它,并手持可能影响它执念的买路钱),在它的逻辑里,已是死罪!
不能再等了!
张大山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紧攥在左手中的那枚“买路钱”铜钱举起,将那点微弱的纯白光芒对准了刽子手·张!
“刑吏张!你看这是何物!”他模仿着从潘天师那里感知到的某种古韵腔调,厉声喝道,“因果已了,买路在此!安敢妄动!”
嗡——!
那枚看似不起眼的铜钱,在接触到刽子手·张目光的刹那,骤然爆发出远超之前的纯白光芒!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中正、平和、了断因果的奇异力量,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冰水。
“!!!”
刽子手·张那燃烧的鬼火双眸,猛地锁定在铜钱之上。它周身沸腾的暗红煞气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骤然一滞。它那高举刑伐之刃、即将劈落的动作,也硬生生顿在了半空。
它……停滞了!
如同老爷子所说,如同马面所料,这蕴含其生前仪轨、代表“因果了断”的信物,成功触发了它那偏执规则中的“判定”程序!
那双鬼火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铜钱,又缓缓移向张大山,里面的冰冷残酷似乎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困惑、挣扎,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回忆起什么的茫然。
“买……路……钱……”它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汝……非……罪囚……”
有效!张大山心中狂喜,这宝贵的停滞时间,就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丙拾柒!就是现在!”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早已蓄势待发的绿色巡游,身影骤然模糊,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青色电光,并非直接冲向刽子手·张,而是绕着它急速盘旋!手中长刀带起道道凌厉的青色刀芒,如同编织一张巨大的青网,不断切割、削弱着那因主人停滞而变得有些紊乱的暗红煞气领域!
与此同时,张大山也没有闲着。他知道这停滞绝对持续不了多久。他一把扯下腰间的阴沉木黑葫芦,心念急转。
“老潘!怎么把这里面的煞气引出来,附到巡游的刀上?!”他焦急地在心中呐喊。
“……逼出煞气……以神念牵引……附物之法……基础尔……然切记……不可过多……亦不可失控……”潘天师的声音急促地传来一段简短的引导法门。
张大山福至心灵,集中精神,按照法门运转。他左手紧握杀猪刀,以其自身微薄的修为和纯阳血气为引,右手拇指猛地弹开黑葫芦的塞子!
一股黑红色的、如同粘稠血液般的煞气,伴随着无数凄厉的幻听,猛地从葫芦口喷涌而出!这股煞气比他之前吸收时更加狂暴,充满了刑伐与怨恨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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