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托着那枚温驯下来的玄冥泪晶,任天齐的指尖还在细微地痉挛。刚才那场在血肉里爆发的冰火战争,余威仍在骨髓深处嘶鸣。右臂新生的皮肉看着光洁,底下却像塞满了烧红的碎铁,每一次脉搏跳动都扯着筋骨剧痛。泪晶的冰凉透过皮肤渗进来,勉强压着那股源自巫血烙印的、带着硫磺腥气的燥热。
“母亲…”
苏璃霜那声穿透灵魂的呼唤,仿佛还缠在耳膜上,带着冰棱碎裂的尾音。任天齐抬眼,目光死死钉在头顶那个由泪晶光束强行撕开的幽蓝漩涡上。
寒渊境的门,开了。 门后不是光,是凝固的凶险。
那漩涡悬在洞顶,缓慢地旋转,像一只巨大冰冷的眼。洞窟里无处不在的玄冥寒气,此刻全被它抽吸过去,发出低沉的、如同巨鲸吸水般的“呜呜”声。空气被扯得稀薄,每一次吸气,肺叶都像被冰渣子刮过,带着血腥味的刺痛。
漩涡深处传来的不是风声,是空间本身被强行扭结、拉伸、碾磨发出的呻吟!那声音沉在耳朵的最底层,带着一种蛮横的低频震动,震得任天齐满口牙齿发酸,颅骨嗡嗡作响。偶尔夹杂几声短促尖锐的爆鸣,像是冻结了亿万年的玄冰被生生掰断。
更清晰的是穿透空间阻隔、直接灌入识海的冰魄罡风!那不是普通的风,是亿万冰晶碎屑被无形巨力抽打、旋转、碰撞形成的死亡湍流!声音尖锐得能刺穿耳膜,又裹挟着一种冻结灵魂的绝对低温,仅仅是“听”到,意识就仿佛要被冻僵。
漩涡中心那片扭曲变幻的冰蓝光影里,那座模糊的玄冰尖碑轮廓,此刻在幽蓝符文的映照下,似乎清晰了一丝。碑体表面,隐约可见巨大、狰狞的爪痕和扭曲盘绕的霜白纹路——像某种被冰封的巨蛇图腾。一股比玄冥寒气更古老、更纯粹的冻结意志,如同无形的冰山,隔着通道沉沉压来。
通道入口的吸力越来越强!任天齐感觉自己像被一只无形的、由绝对零度构成的大手攥住,狠狠往那漩涡里塞!胸腔被挤压得几乎炸裂,每一次挣扎着吸气,涌入的只有针扎般的极寒和稀薄到令人绝望的窒息感!皮肤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又在肌肉的痉挛挣扎下碎裂剥落,留下火辣辣的刺痛。
靠近漩涡边缘,无形的空间乱流如同亿万把看不见的冰刃!它们没有实体,刮过身体时却带来真实的、被凌迟般的剧痛!护体的混沌母气刚刚本能地涌出,就在这乱流中被轻易地撕碎、湮灭,发出微弱的“嗤嗤”声,留下更深彻骨的寒意。新生的右臂首当其冲,刚刚被泪晶力量修复的皮肤上,瞬间又浮现无数道细密的、渗着冰晶的血痕!巫血烙印在臂骨深处愤怒地搏动,那股硫磺灼热感被极寒死死压制,带来更深的憋闷与刺痛。
“呃…嗬…” 任天齐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额角青筋暴起,对抗着那非人的撕扯。他死死攥着掌心的玄冥泪晶,仿佛那是唯一的锚点。泪晶依旧冰凉,却传递着一丝微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波动,源头直指胸口那枚光华流转的琉璃烙印。烙印深处,苏璃霜那点炽白真灵散发出柔和但坚定的光芒,竭力抵抗着通道内传来的、针对冰魄本源的恐怖吸力与侵蚀。
不能退! 这念头像烧红的铁烙在任天齐混乱的识海里。盘古院的废墟,神树焦黑的残骸,苏璃霜冰棺中苍白的脸…所有被冰封的过往和未解的执念,此刻都成了对抗这死亡吸力的燃料。他猛地咬破舌尖,一股带着混沌气息的腥甜在口中炸开,强行刺激近乎冻结的神魂!
“给我…开!”
一声嘶哑的低吼从牙缝里挤出!并非针对通道,而是榨取残躯里最后一丝能动用的力量!枯竭的混沌母气被这意志强行驱动,不再试图护住全身,而是疯狂涌向双腿!
“轰!”
脚下的万年玄冰地面,在他骤然爆发的力量下,竟被硬生生踏出两个蛛网状裂痕蔓延的浅坑!冰屑四溅!借着这一蹬之力,任天齐的身体如同离弦的箭,不再抗拒那吸力,反而主动投向那旋转的、吞噬一切的幽蓝漩涡!
进入的瞬间——
五感彻底被剥夺!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绝对、纯粹、湮灭一切的冰冷和无休止的、仿佛要将灵魂从肉体里扯出来的恐怖撕扯力!身体在疯狂旋转、翻滚,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刀片,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被冰锥贯穿的剧痛。胸口的琉璃烙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光芒,形成一个脆弱的光茧将他勉强包裹。掌心的玄冥泪晶也剧烈震动,内部星云逆转,散发出温润的力量,艰难地修复着光茧外被空间乱流瞬间撕裂的缺口。
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万年。
就在意识即将被这永恒的冰寒与撕扯彻底磨灭的边缘——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像是从万丈冰崖狠狠砸落在冻土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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