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哇——!”
那声微弱的、如同初生婴儿啼哭般的鸣响,并非来自双耳,而是直接在任天齐的颅骨深处震颤、回荡。它带着一种懵懂的、源自万古洪荒的饥饿感,如同无形的钩子,瞬间攫住了他濒临溃散的意识!
痛! 尾椎骨处那点爆发的冰蓝印记,如同被点燃的寒冰地狱,冰冷而狂暴的力量正顺着脊椎疯狂上涌!所过之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冰裂声,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蛮横的力量撑碎!与之相对的,是那涌入体内的、源自王通的水属性灵力洪流,正被残玉散发出的温润冰凉气流疯狂吞噬、转化,化作滋养这股冰蓝寒流的燃料!
两种力量在他狭窄脆弱的经脉中奔涌、冲撞。一边是源自血脉深处、冰冷威严的冰魄本源,蛮横霸道,带着冻结灵魂的绝对寒意;另一边是残玉气流转化后的、相对温和却源源不断的精纯能量,试图疏导、安抚那狂暴的冰魄洪流。任天齐的身体成了战场,时而如坠万年冰窟,体表瞬间凝结出细密的白色冰霜,睫毛眉毛都挂上冰晶;时而又因能量冲撞的剧烈摩擦,从内而外透出一种病态的、滚烫的暗红,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冻结成冰粒,噼啪碎裂。
“呃啊——!” 他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嘶吼,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弹动,像一条离水又被投入滚油的鱼。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后背狰狞的伤口,糊在上面的腐败药泥簌簌掉落,露出底下皮肉翻卷、却又在冰蓝光芒闪烁下诡异地蠕动着愈合的伤口。那几点北斗七星状的微雕冰晶,此刻光芒大盛,如同嵌在血肉里的寒星!
王通踉跄后退,脸色煞白如纸,脚踝处传来的针扎般的刺痛和经脉僵硬感并未消失,反而有向上蔓延的趋势。他惊骇欲绝地看着地上如同妖魔般扭曲痉挛的任天齐,尤其是对方后背伤口处那闪烁的、绝非人力可为的冰蓝星芒,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怪…怪物!” 王通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再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连狠话都忘了撂下,如同见了鬼般,连滚爬爬地冲出杂役房,破烂的木门在他身后哐当作响,撞在土墙上又弹回,兀自摇晃。
杂役房内,只剩下任天齐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身体撞击地面的闷响,以及那持续不断、回荡在识海深处的婴儿啼哭般的“嗡…哇——”鸣响。
饿…好饿…痛…冷…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带着原始本能的意念碎片,如同风中飘摇的蛛丝,突兀地缠绕上任天齐混乱的意识。是那啼哭声!是残玉里那个刚刚苏醒的“东西”在传递它的感受!这意念纯粹而直接,充满了对能量、对温暖的贪婪渴求,以及身处冰冷孤寂中的痛苦与茫然。
任天齐心神剧震!是它!是母亲遗留给他的残玉里的东西!它在喊饿!它需要力量!
几乎是本能地,他将全部残存的意志,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疯狂地沉入左手紧握的残玉!“给你!都给你!!” 一个无声的嘶吼在他识海炸开!他不再试图压制或疏导体内狂暴的冰魄本源和奔涌的能量,而是如同决堤泄洪般,引导着那被残玉转化后的精纯灵力,以及脊椎处爆发的部分冰魄寒流,一股脑地灌注入掌心的碧色残玉之中!
“嗡——!”
残玉猛地一震!那温润的碧色光华瞬间变得刺目!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从玉中传来,如同一个初生的宇宙黑洞!任天齐体内狂暴冲突的能量找到了宣泄口,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朝着残玉涌去!那婴儿啼哭般的鸣响瞬间拔高,变得尖锐而…满足?仿佛饥饿的婴儿终于啜吸到了第一口甘甜的乳汁!
随着能量的疯狂注入,任天齐身体那冰火两重天的极端痛苦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体表的冰霜融化,异常的暗红消退,剧烈的痉挛也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被彻底掏空的虚弱感,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被那块小小的残玉吸干了。他瘫软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撕裂般的疼痛,眼前阵阵发黑。
然而,在这极致的虚弱深处,一点奇异的清明却在识海中顽强地亮起。
他清晰地“看”到,或者说感受到——在左手掌心那碧色残玉的内部核心,一点极其微小、却璀璨纯净到无法形容的冰蓝色光点,正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冰魄气息,与他脊椎尾椎处那点冰蓝印记遥相呼应,形成一种血脉相连般的温暖连接。那啼哭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婴儿熟睡般的、满足而平和的微弱韵律波动。
是它…是母亲留给他的东西…救了他…也“吃”饱了…
疲惫如同沉重的山峦压了下来。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在虚弱的黑暗中缓缓沉沦。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最后的感觉是,后背上那些被药泥覆盖、曾被冰蓝星芒笼罩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酸麻刺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里面飞快地穿梭、编织、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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