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的“微笑税”像一桶冰水,兜头浇灭了老城区最后一点烟火气。老王修车铺门口,再没了往日邻居们聚着抽烟、骂街、吹牛的热闹。人们行色匆匆,脸上挂着一种被强行熨平、却又在皮下隐隐抽搐的僵硬表情,连说话都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或者…怕自己下一秒发出的不是人声,而是猫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比垃圾场的恶臭更让人心头发堵。
林柚缩在修车铺后间,感觉自己也快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垮了。父亲的账本、老陈的警告、周默的发现、垃圾场的信号源、“微笑税”的掠夺…线索像一团冰冷的乱麻,越缠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而所有线索的源头,都指向父亲林建国——他承受了最彻底的“优化”,直至被抹去关于女儿的记忆。他的身体,他的血液里,一定还残留着蜂巢罪恶技术的痕迹!那是撕开蜂巢伪装的铁证!
“必须拿到父亲的血液样本!”这个念头在林柚心里疯狂滋长,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记得,父亲最后那段混乱痛苦的日子,曾被社区健康中心短暂收治过几天,后来才被转到绿洲旗下的临终关怀机构。那些基础的血液检测报告,或许还留在健康中心的档案里?哪怕只是一管被遗忘在冷冻库角落的备份样本?
目标锁定:老城区第三社区健康中心。一个不算大,设施也相对陈旧的地方。蜂巢的触手在这里相对薄弱,管理也远不如核心机构严密。
行动在压抑的午后展开。林柚换上了一身不知道从老王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洗得发白甚至有消毒水味的旧护士服(据说是老王某个前女友留下的),尺寸不太合身,袖口有点短。她对着扳手那锃亮的金属骨架照了照,怎么看怎么别扭,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老伙计,”林柚拍了拍扳手的金属脑袋,后者发出疑惑的“嗡?”声,“今天你负责望风加演技指导。目标是健康中心三楼化验室冷冻库,行动代号:‘借点回忆’。”
扳手的电子眼闪烁了几下,似乎在理解这复杂的指令。它喉咙里发出一串断断续续的电子音:“伪装…掩护…优先级:高。建议:表情…自然…步伐…稳定…避免…同手同脚…”
林柚:“……” 这老伙计的“演技指导”还真是直击要害。
社区健康中心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老年人特有的、淡淡的衰败气息。前台护士正低头刷着个人终端,对林柚这个穿着不太合身旧护士服的“同事”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林柚努力回忆着扳手那“步伐稳定”的指导,强装镇定地走向楼梯间,心里默念:“别同手同脚…别同手同脚…” 结果差点在楼梯口自己绊自己一跤。
三楼化验室区域相对安静。林柚贴着墙壁,像壁虎一样挪到冷冻库厚重的金属门外。门上贴着“低温重地,非请勿入”。她瞥了一眼走廊尽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背对着这边,在跟人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机会!
林柚迅速从护士服口袋里掏出一把自制的、像门禁卡一样的小巧解码器(核心是老王一个报废车钥匙的芯片改的),贴在冷冻库的门禁感应区。“滋滋…” 轻微的电流声响起,解码器上的小灯疯狂闪烁。林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咔哒”一声轻响,门禁绿灯亮了!
她飞快地拉开厚重的金属门,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冻得她一哆嗦。里面是一排排银灰色的金属架子,上面整齐码放着各种贴着标签的样本盒。林柚的目光飞速扫过标签上的名字和日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寒气像针一样扎进她的骨头缝里。就在她快要冻僵、开始怀疑样本是否已被销毁时,她的目光猛地钉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白色塑料盒上。标签已经有些磨损发黄,但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
**【林建国 - 202X-04-15 - 全血 - 备份 - 常规生化】**
日期!正是父亲被送入临终关怀机构的前两天!
林柚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腔!她强忍着激动和刺骨的寒冷,迅速伸手将那管贴着标签、里面装着暗红色液体的真空采血管抓在手里。冰冷的玻璃管壁冻得她指尖发麻,但那点暗红,却像一团燃烧的火种!
她飞快地将样本管塞进护士服内侧一个特制的保温小袋里,拉好拉链。然后,像进来时一样,迅速退出冷冻库,轻轻带上门。就在门锁“咔哒”一声合拢的瞬间,走廊尽头那个打电话的白大褂似乎正好打完电话,转过身来。
林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立刻低下头,假装在整理袖子,脚步加快,朝着楼梯口走去。她能感觉到那个白大褂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点疑惑。她屏住呼吸,脚步不敢停,心里疯狂祈祷:别叫我!别认出这身衣服不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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