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乐盘腿坐在天台的防水油布上,清晨微凉的风吹不散他心头的沉重。那只从垃圾场捡回来的越狱仓鼠,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面前一个用旧鞋盒改成的简易“棺材”里,底下垫着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小小的身体已经僵硬冰冷,原本沾满泥污的棕色皮毛被小乐仔细擦拭过,露出底下干枯的质感。额头那道撞击造成的伤口结了深褐色的痂,像一块丑陋的烙印。最刺眼的,是它脖子上那个冰冷的银色项圈,中央那颗深蓝色的电子元件彻底黯淡了,再也没有一丝光芒,如同一只死去的电子眼。
“喂…醒醒…”小乐用指尖极轻地碰了碰它冰冷的爪子,声音干涩。回应他的只有风声和楼下早市的喧嚣。昨天半夜,这小东西的状况就急转直下,开始间歇性地剧烈抽搐,小小的身体弓得像只虾米,爪子在空中无意识地乱抓,喉咙里发出断气般的“咯咯”声。小乐守着它,把剩下的一点辣条碾成糊糊喂它,但它连吞咽的力气都没了。最后一次抽搐后,它就再也没动过,身体一点点变冷变硬。
“绿洲…”小乐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项圈上那刺眼的【40Hz暴露严重超标】警告和【147μT】的恐怖数值,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脑子里。是这东西要了它的命!他必须知道项圈到底对它做了什么!
工具很简单:一把从旧文具盒里翻出来的、磨得很锋利的小刀片,一把修眉毛用的镊子(林柚姐给的),还有一台从废品站淘来的、屏幕裂得像蜘蛛网的旧手机,摄像头勉强能用,被他固定在一个自拍杆上,充当简陋的“手术记录仪”。
他深吸一口气,戴上一次性塑料手套(吃外卖剩下的),眼神变得异常专注。这不是游戏,这是一场迟来的尸检,一场对绿洲罪行的无声控诉。他小心地避开头部的伤口,用刀片沿着仓鼠腹部中线,极其轻柔地划开皮毛和薄薄的肌肉层。没有血流出,只有凝固的暗色组织和淡淡的腐败气味弥漫开来。
手机镜头忠实地记录着。小乐用镊子小心地拨开腹腔脏器,检查心脏、肝脏…没有明显异常。他的目标在头部。他屏住呼吸,将注意力转向那个小小的、包裹在坚硬颅骨里的器官。
头骨的分离需要更精细的操作。他换了一把更小的刻刀(用断锯条磨的),沿着颅骨的骨缝,一点一点地、极其耐心地切割、分离。动作轻柔得像在拆解一枚微型炸弹。
当最后一片薄如蝉翼的头盖骨被小心翼翼地掀开,暴露在清晨光线和手机镜头下的景象,让即使有心理准备的小乐也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灰白色、布满沟壑的脑组织表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微小颗粒!
不是均匀分布,而是像被粗暴喷洒上去的!主要集中在靠近后脑勺和脖颈连接的区域。这些颗粒极其微小,比最细的盐粒还要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银灰色泽,密密麻麻地嵌在柔软的脑组织里,甚至有些已经深入沟壑之中!在手机镜头放大的画面里,可以看到这些金属颗粒并非完全独立,有些彼此粘连,形成更细小的、如同金属沙尘暴过境后留下的微型矿脉,与原本的脑组织紧密地、扭曲地生长在一起!
更让小乐头皮发麻的是,在脑干(连接大脑和脊髓的关键区域)附近,金属颗粒的密度达到了顶峰!那里仿佛下过一场金属冰雹,将原本应该清晰的结构覆盖得模糊不清!甚至能看到几条极其纤细的、几乎透明的生物胶状细丝,从项圈内侧那些微小的传感器触点位置延伸出来,像恶毒的根须,穿过颈部组织,一直延伸到颅骨内,末端就深深扎在那些金属颗粒最密集的区域!
**金属沉积!** 林柚姐拆解手环时发现的蜂巢芯片遇血发热的诡异景象瞬间与小乐眼前的恐怖画面重叠!这绝不是自然现象!是项圈释放的强电磁场(尤其是那致命的40Hz频率),诱导了某种金属微粒在脑组织内的异常聚集和沉积!就像磁铁吸引铁屑!这玩意儿在改造它的大脑!
“操!”小乐低骂一声,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和愤怒。他用镊子尖极其小心地,尝试夹起一颗脑组织表面的金属颗粒。
颗粒异常坚固,镊子尖滑了几次才夹住。他将其轻轻放在一片干净的玻璃片上。对着光线看去,那颗粒在放大镜下呈现出不规则的多棱面,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完全不像生物体内的矿物质。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那张从项圈里取出的、印着绿洲Logo的微型储存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大腿。他拿出卡,看着上面冰冷的金属光泽,又看看玻璃片上那颗同样冰冷的颗粒,再看看仓鼠脑组织里那一片片“金属沙尘暴”…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绿洲…他们到底在用这些东西…制造什么?!
他强忍着恶心和愤怒,用镊子尽可能地从不同区域采集了几颗金属颗粒样本,小心地装进一个空的药丸板里。然后,他沉默地、极其轻柔地将仓鼠破碎的身体重新整理好,用那件旧T恤仔细包裹起来,放回鞋盒“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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