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正苑内,文渊的卧房一片沉寂。青衣紧紧抱着怀中毫无动静的文渊,已是整整三日。自文渊陷入沉睡以来,四天过去,却仍不见半点苏醒的迹象。更令人心惊的是,他的呼吸愈发微弱,生命体征正逐渐流失,身躯也开始透出丝丝寒意。青衣就这样抱着他,不吃不喝,寸步不离地守了一天一夜。
起初,青衣见文渊随意倒在床上酣睡,还细心为他褪去外衣,掖好锦被,想让他睡得舒服些。谁知一天一夜过去,他不仅未醒,眉宇间反而浮现痛苦之色。最令她崩溃的是,无论怎样呼唤,文渊始终紧闭双眼,只是沉沉昏睡。青衣慌了神,急忙给红拂传去讯息,同时不断为文渊渡入真气,维系他微弱的生机。她尝试喂些流食,却徒劳无功。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将文渊紧紧搂在怀中,再不松手。
一旁的燕小幺急得直跺脚,却也无计可施。就在她焦灼地来回踱步时,燕十二悄悄凑到她耳边低语:"常道观的曾师祖..." 此言一出,燕小幺如梦初醒,眼中骤然亮起希望的光芒,转身便往外奔去。
燕小幺匆匆寻到大师兄与师叔,将文渊的危急状况一一道来。二人闻言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整了整衣冠。大师兄连道袍的系带都系错了位置,还是师叔眼疾手快帮他重新系好。三人不敢耽搁,疾步赶往常道观后院。燕小幺朝身后一招手,十余名女弟子抬着一顶青布小轿快步跟上,裙裾翻飞间带起阵阵清风。
常道观后院古树下,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长正斜倚在藤椅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悠哉地晃着身子自得其乐。他白发如雪,白须垂胸,一袭素白道袍纤尘不染。
众人赶到后,齐刷刷躬身行礼。还未等老道反应过来,十几个女弟子便蜂拥而上,动作虽急却不失章法,小心翼翼地将他往轿中搀扶。两名男弟子站在一旁,看着这略显慌乱的一幕,抿着嘴忍俊不禁。
老道长不慌不忙,手中藤杖轻轻一戳,大师兄便踉跄着退了两步。"臭小子,"老道长笑骂道,"还杵在那儿傻笑?快去把老道的药箱取来。"转头又对众女弟子和颜悦色道:"哇哇们莫急,莫急。老道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们这般折腾。容我自己来,自己来。"
他说着慢悠悠起身,整了整被扯歪的衣襟,又接过弟子递来的药箱,这才迈着方步走向小轿。临上轿前还不忘叮嘱:"我那套金针可带上了?还有前日新配的九转还魂丹..."
轿子行进间,燕小幺忍不住隔着轿帘问道:"曾师祖,您说这人沉睡不醒,会是什么缘故?"
轿内传来老道长不紧不慢的声音:"小丫头,你且把病人的症状细细道来。老道这把年纪,总得听明白了才好断症。"
燕小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连忙道:"我家公子先前在山中住了几日,回来办了几桩事,便自行睡下了。谁知这一睡就是四天有余,怎么唤都不醒。更奇怪的是,呼吸越来越弱,身子也比往常凉了几分..."
话音未落,忽听轿内老道长声音陡然一沉:"快些走!"随即又传来急促的催促:"娃娃们加紧脚步,这事耽搁不得!"
只见那顶青布小轿顿时加快了速度,抬轿的女弟子们步履如飞,转眼间便转过山道不见了踪影。
别正苑内,文渊的卧房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老道长神色凝重地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一粒赤红如血的丹丸。他轻轻掰开文渊的牙关,将丹药送入其口中,随即运起掌力,以柔劲缓缓推拿咽喉。待丹药顺喉而下,老道长这才收手,转而将三指搭在文渊腕间,双目微闭。
屋内鸦雀无声,众人屏息凝神,目光全都聚焦在老道长脸上。然而那张布满皱纹的面容如同古井无波,紧闭的双目更是看不出丝毫端倪。
良久,老道长轻舒一口气:"此乃离魂之症。"不待众人发问,他便幽幽解释道:"离魂之症,或因惊惧,或因沉疴,或因劳损过度,或因心神受创,致使魂魄暂离躯壳。轻者神思恍惚,重者昏迷不醒。亦有因执念太深,或是术法所致者。"
青衣急声问道:"道长,我家公子究竟是何缘故?何时能醒?"
老道长默然摇头,复又探脉片刻,继而翻开文渊眼睑细察。突然,他并指如剑,点在文渊眉心之间。只见那枯瘦的手指微微颤动,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气息缓缓渡入文渊体内。
片刻之后,老道长缓缓收手,仔细整理着药箱中的器具。他神色凝重,字斟句酌地对众人说道:"此子体质殊异,老朽也难以尽窥其妙。更奇的是,其体内似别有洞天,令老道百思不得其解。眼下仅能断定,此乃外力术法所致之离魂症。"众人屏息凝神,生怕漏听一字。
见众人目光灼灼,老道长轻叹一声:"老道对此症也是束手无策。不过..."他略作停顿,一字一顿道:"观此子命格,绝非短寿之相。"
老道长捋须沉思片刻,继续道:"按理说,我那九转还魂丹对离魂之症颇有奇效。然方才查验,此丹竟对此子毫无作用。老道只察觉其心绪激荡,似有极深执念郁结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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