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近乎围攻的态势,林渊却依旧安坐如山,神色平静,仿佛那些嘈杂的议论只是过耳清风。
他甚至还悠闲地端起面前的玉杯,轻呷了一口君家提供的灵酒,随即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些君无夜的追随者们,没有直接反驳,而是抛出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诸位高论,林某受教。不过,在下有一浅见,想请教各位。”
他语气平和,带着讨教之意:“诸位可知,那凡俗世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他每日劳作,是否在争?他又是在与谁争?”
这问题太过平凡,甚至有些粗俗,与方才讨论的大道机缘、修行资源格格不入。
高台上下,许多人先是愕然,随即露出嗤笑之色,觉得林渊是不是词穷了,才会问出如此不着边际的问题。
就连一些十大邪宗的弟子,也面露疑惑。
君无夜微微蹙眉,不明林渊用意。
在一片轻蔑与不解的目光中,林渊缓缓起身,继续说道:
“农夫耕耘,他与天争时节,祈求风调雨顺;他与地争沃土,渴望五谷丰登;他与杂草争养分,护佑禾苗生长;他与病虫争收获,确保仓廪充实。”
“然而——”
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清越如剑鸣,直刺人心:“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挥洒汗水的核心,真的仅仅是为了这无处不在的争夺吗?”
林渊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回君无夜身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不。他最深层的驱动力,并非是争,而是生。”
“是为了生存,是为了生命的延续,是为了让希望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他踏前一步,周身气息似乎与冥冥中的某种道韵相合,整个高台周围的灵气都仿佛变得温润而充满生机。
“修行之道,亦然!”
“若将修行路上的一切,皆视为争夺,与天争命,与人争运,与万物争资源,则眼中所见,皆是敌人,心中所念,尽是障碍。长此以往,心魔自生,道途必生荆棘,看似勇猛精进,实则如无根之火,终有燃尽之时。”
“我之道,非是消极避世之不争,而是生生不息之长存!”
“让道,自在我心生根发芽;让法,随我意念自然生长;让境界,如水到渠成般提升。”
“如同春日来临,草木未曾嘶吼争夺,阳光雨露亦未曾偏私,然而春风拂过,万物复苏,不见其争,却自然绿满山川,生机盎然!”
“我争的,不是外物,而是我道‘生’的权利与空间!我守护的,是我内心道苗的成长!此生之道,包容争,却超越争。”
“争,不过是生在特定境遇下的一种手段,一种外显,而非修行的全部与本质!”
随着他话音落下,异象陡生!
并非君无夜那般引动天花乱坠的华丽道韵,而是在林渊周身,乃至整个高台范围内,仿佛有一股无形却磅礴的生机弥漫开来。
空气中隐隐有草木虚影萌发、舒展,带着青翠欲滴的光泽,一股温暖、滋养、充满希望的气息笼罩四方,宛如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这番论述,以“生”立论,意境高远,直接将“争”纳入其下一个更宏大、更本质的范畴之中。
那些原本激烈主张“争夺”、讥讽林渊的修士,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论调仿佛变成了空中楼阁,无根无基,在那磅礴的“生机”道境面前,显得狭隘而充满戾气。
不少人道心受挫,面色微白,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仿佛再多说一个“争”字,都显得苍白无力。
“妙啊!此解当真妙极!”
“以生涵争,立意高远,直指本源!”
“听君一席话,胜过十年修行!”
这一次,不仅仅是台下修士,就连高台之上,许多十大邪宗的弟子也忍不住低声赞叹,看向林渊的目光充满了崇敬。
这番见解,已然超出了简单的辩论胜负,触及到了大道本质的层面。
在寻常修士难以感知的虚空深处,数道强横的灵识也在悄然交流。
“此子……当真不凡!”
一名紫府境华服老者抚须赞叹道。
虞玄纱玉手微微握紧,美眸中异彩连连,满是骄傲与欣慰:“不愧是我家渊儿,不仅实力冠绝同辈,于大道领悟,竟也如此深邃!”
“呵呵,有点意思。这林渊比传闻中更加有趣。”
万蝎门区域后方,一位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枯瘦老者,发出沙哑的低笑。
“问道于心,生意盎然……此子道心之澄澈坚定,世所罕见。”
六欲魔宗一位身着暴露纱裙、风情万种的性感美妇,舔了舔红唇,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
血衣门方向,一位气息如渊似海、周身缭绕着血腥煞气的中年男子,也微微颔首,虽未言语,但眼神中的赞赏却掩饰不住。
鬼王宗之地,宗主墨擎天亦是露出惊讶之色,林渊的表现着实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此子天赋过于惊人,或许我鬼王宗可以考虑是否与他冰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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