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港的晨雾还没散,像层湿漉漉的纱,裹着咸腥的海风往人骨头里钻。林小满蹲在37号院的矮墙后,指尖捏着块冰凉的海泥,心跳得像揣了只惊惶的鱼。
半小时前,她给医院的小李发了条定位,附言“若一小时后没消息,带人来搜”。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仿佛能看到小李跳脚骂娘的样子——这个总爱挤眉弄眼的大男孩,此刻大概正守在沈严的病床前,对着关机的手机急得团团转。
“吱呀——”
老宅的木门被推开道缝,露出双沾着泥的军靴。林小满屏住呼吸,摸出藏在袖口的折叠刀——还是沈严给的那把,刀柄被体温焐得温热。靴主人的影子在雾里晃了晃,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是王海涛!
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缩。海事局的人说他昨天深夜在押解途中“逃跑”了,原来竟是躲回了这里。她想起U盘里的录音,想起他说“小心内鬼”,突然明白——所谓的“逃跑”,恐怕是内鬼故意放他走的,目的就是引她来红泥港。
王海涛踉跄着走进院子,后背抵着老槐树滑坐在地,怀里紧紧抱着个黑色的布袋。他的裤腿破了个洞,伤口渗着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挨过打。
“出来吧,林小姐。”他突然开口,头也没抬,“我知道你在。”
林小满犹豫了两秒,从矮墙后站出来。折叠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刀尖对着地面:“是你发的短信?”
王海涛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嘴角却扯出抹苦笑:“‘老鱼’的人盯着我家,我不敢用自己的号。”他拍了拍怀里的布袋,“这里有你要的东西——沈建国和‘老鱼’交易的账本,比U盘里的详细。”
林小满的呼吸骤然收紧:“你早就准备好了?”
“从张老板‘自杀’那天就开始准备了。”王海涛的声音发颤,“我们三个——我、张老板、你父亲,当年约定好,一旦有人出事,就把证据交给警方。”他突然抓住林小满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但‘深海’知道了,他们要杀我全家!我老婆孩子被他们扣在槟城,说我不交账本,就……”
他的话没说完,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林小满看着他恐惧的眼神,突然想起张老板遗书里的破绽——那些被刻意留下的线索,原来都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暗号。
“账本呢?”她扶着王海涛站起来,指尖触到他布袋里的硬物,形状像本厚厚的笔记本。
“在里面,但你得答应我……”王海涛的话被远处的马达声打断。雾里驶出艘摩托艇,船头站着两个黑衣人,手里举着枪,正往岸边靠近。
是“深海”的人!
“快跑!”王海涛把布袋塞进林小满怀里,推了她一把,“从后院的密道走,通码头仓库!”
林小满抓住他的胳膊:“一起走!”
“我不走了。”王海涛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跑了半辈子,该停下来了。”他突然从怀里摸出个打火机,点燃了沾着煤油的衣角,“账本烧了还有备份,我死了,总能让你们看清‘老鱼’的脸!”
火焰在晨雾中窜起,像条愤怒的火蛇。黑衣人冲上岸时,王海涛突然朝着他们大喊:“‘老鱼’就是军供站的……”
枪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林小满被王海涛死死推向后院,跌进齐腰深的杂草里。她回头时,只看到王海涛倒在火海里,怀里的布袋在火光中炸开——原来里面根本不是账本,是捆炸药。
密道里漆黑潮湿,弥漫着腐烂的木头味。林小满扶着墙壁往前跑,怀里的布袋硌得肋骨生疼。王海涛最后那句话像根刺,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军供站的谁?是那个上校?还是……
她不敢想下去,只是拼命往前跑。密道的尽头传来海浪声,推开暗门的瞬间,咸腥的风灌得她睁不开眼。码头仓库的阴影里,停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车窗摇下来,露出张戴着金丝眼镜的脸。
是陈默!
林小满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转身想躲回密道,却被陈默的人按住了肩膀。“林小姐,别来无恙。”陈默的声音带着笑意,镜片后的眼睛却冷得像冰,“王海涛把账本给你了?”
“你想干什么?”林小满的手指死死攥着布袋,指甲嵌进粗糙的布料里。
“不干什么,”陈默推开车门,手里把玩着把匕首,“‘老鱼’要见你,说有笔生意和你谈。”
“我不去。”林小满的声音发颤,却努力挺直脊背,“你们杀了王海涛,杀了张老板,还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陈默突然笑了,笑得像只得意的狐狸,“想让你看看你父亲的‘真面目’。”他从车里拿出个平板电脑,点开段视频——画面里是间病房,父亲林建军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旁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人,正是槟城水族馆的兽医。
“你爸还活着,”陈默的匕首抵在她的腰上,“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乖不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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