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海雾终于像被无形的手拨开,露出了澄澈的蓝天。赵昺被一阵窸窣声惊醒,只见张勇正蹲在草棚门口,用一块碎石头打磨那柄断刀,晨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刀刃泛起冷光。
“醒了?”张勇抬头,指了指门口,“蓝首领让人送了早饭,是畲族的竹筒饭,尝尝。”
草棚角落放着三个竹筒,里面的糯米混着腊肉香,还冒着热气。赵昺拿起一个,刚要开口,就见蓝珠掀帘进来,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包用荷叶裹好的东西。
“我阿爹说,你们要往西北走,这一带元兵的‘清乡队’最近查得紧。”她把竹篮递过来,“这里面是些干粮和草药,路上用得上。还有……”她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的麻布,“这是我画的路线图,沿着海岸线走,避开那几个有元兵据点的镇子。”
赵昺展开麻布,上面用炭笔勾勒着弯弯曲曲的海岸线,几个标着“元”字的小三角格外醒目,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礁石多”“可取水”的字样。他抬头看向蓝珠,少女的脸颊在晨光里泛着粉,眼神却依旧清亮。
“多谢蓝珠姑娘。”
蓝珠抿了抿唇,转身要走,又回头道:“我阿爹说,要是你们在武夷遇到难处,可以往南走三天,找‘凤栖崖’的畲人,报我名字就行。”说完,不等赵昺回应,就快步掀帘出去了。
李三凑过来看地图,咋舌道:“这姑娘心真细,比军中的斥候画得还清楚。”
张勇把断刀插进刀鞘,沉声道:“畲人重情义,但也警惕。蓝首领肯给路线,已是天大的信任。我们得赶紧走,别给他们惹麻烦。”
三人收拾好东西,蓝飞虎亲自送他们到海湾出口。他站在礁石上,望着远处的海平面,忽然道:“张校爷,你们说要去武夷找东西——是不是和‘陆相’有关?”
张勇脚步一顿,回头看他。蓝飞虎从怀里摸出一块磨损的铜牌,上面刻着个模糊的“宋”字:“去年有个宋兵逃到我们寨里,说陆相在武夷藏了‘能让大宋站起来的东西’,还说要找‘带龙纹的人’。”
赵昺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摸了摸手腕——龙纹胎记!他看向张勇,张勇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满是震惊。
“那人后来呢?”张勇追问。
“元兵搜山时被抓了,听说……没活过三天。”蓝飞虎叹了口气,把铜牌塞给张勇,“这是他留下的,说或许有用。你们去吧,路上保重。”
渔船驶离海湾时,赵昺回头望,见蓝珠还站在礁石上,手里好像握着什么,远远看像支未开弓的箭。
船行半日,按蓝珠的路线绕过一个元兵据点,岸边渐渐有了人烟。张勇把船藏在芦苇丛里,三人换了身从蓝珠给的包袱里翻出的粗布衣裳,扮成赶集的渔民,往最近的“霞浦镇”走。
镇上很萧条,街两旁的铺子大多关着门,几个挑着担子的百姓缩着脖子走路,看到穿元兵服饰的人就赶紧低头。赵昺注意到,不少人家的门框上都贴着褪色的黄纸,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
“那是‘平安符’,”张勇低声道,“元兵每次清乡都抢东西,百姓只能求神拜佛。”
正走着,前面突然一阵喧哗。几个元兵正把一个老汉按在地上打,旁边还倒着一筐碎掉的陶罐。一个元兵踹着老汉的背,骂道:“老东西,敢不交‘盐税’?看我不打死你!”
老汉咳着血,却还死死护着怀里的布包:“那是给我孙儿治病的钱……不能给你们……”
赵昺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他想起昨晚阿福的遭遇,想起蓝飞虎说的“元兵强征畲民”,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校爷,我们……”李三也急了,手摸向腰间的短刀。
“别冲动。”张勇按住他,眼神冷得像冰,“我们现在人单力薄,不能暴露。”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青布衫的书生突然冲过去,挡在老汉身前:“住手!你们怎能对百姓动粗?”
元兵头目打量了书生一眼,嗤笑道:“哪来的酸秀才?也敢管爷爷的事?”说着,一鞭子抽过去。书生没躲,硬生生挨了一下,胳膊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士可杀不可辱!”书生挺直腰板,“你们搜刮民脂民膏,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元兵被骂得恼羞成怒,举着鞭子还要打。周围的百姓敢怒不敢言,有的甚至悄悄往后退。
赵昺再也忍不住了。他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趁元兵不注意,猛地砸了过去。石头正好砸在元兵头目的后脑勺上,那家伙“哎哟”一声,晕了过去。
“有人袭警!”剩下的元兵立刻拔刀,四处张望。
“走!”张勇拉着赵昺和李三,趁乱钻进旁边的巷子。后面的元兵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
巷子很窄,两旁是高高的院墙。张勇对这里不熟,只能跟着前面的人影跑。跑着跑着,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岔路口,一个黑影从左边的巷子闪出来,对他们招手:“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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