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藏兵洞内星火待燃

2025-11-02 2021字 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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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兵洞隐在武夷南麓的断崖下,洞口被茂密的藤萝遮掩,若非畲族猎手引路,纵是熟谙山路的人也难察觉。张勇和李三已将洞内清理出一片空地,点燃了篝火,火上煨着的陶罐里飘出草药和糙米的香气——那是他们从畲族暗窖里找到的余粮。

赵昺扶着蓝飞虎走进洞时,老畲医正用烈酒清洗他空荡荡的左袖。蓝飞虎咬着木棍,额上青筋暴起,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却始终没哼一声。蓝珠蹲在一旁,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却死死攥着父亲的右手,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他的痛楚。

“首领骨头硬,”老畲医用麻布紧紧扎住伤口,松了口气,“箭簇没伤着骨头,只是失血太多,得好好将养。”

赵昺将怀里的名册和图纸放在石桌上,走到篝火边坐下。洞外的晨光透过藤萝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得石桌上的青铜罗盘泛着微光。他看着幸存的三十多个畲族猎手——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却都挺直了腰杆,用畲语低声交谈着,眼里没有颓丧,只有未熄的怒火。

“殿下,”张勇递来一碗热粥,“藏兵洞比预想的结实。里面有三间石室,一间放兵器,一间储粮食,最里面还有个水潭,能供我们撑些日子。只是兵器大多是旧的,弓箭也只剩百余支,粮食顶多够吃半月。”

赵昺接过粥碗,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却压不住心里的沉。他看向蓝飞虎:“蓝首领,元兵这次损失如何?”

蓝飞虎吐掉嘴里的木棍,声音沙哑如破锣:“王二带的五十个元兵,死了三十多个,剩下的被我们赶进了北崖的迷魂阵——那是畲族祖辈设的机关,没个三天五天,他们别想出来。只是……凤栖崖没了。”他望着洞口的藤萝,眼神里翻涌着痛惜,“那是我们畲族住了三代的地方。”

“崖没了,人还在。”赵昺放下粥碗,走到石桌前展开名册,“畲老说藏兵洞有畲族历代攒下的兵器,我们可以修;洞里有铁矿脉,王老铁的名册上说他懂冶铁,我们可以找他来铸新的。凤栖崖的梯田没了,我们可以在洞外开垦新的;木屋烧了,我们可以再建。只要人在,家就总能再立起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落进平静的水潭,在洞内乱起涟漪。一个年轻的畲族猎手忽然站起来,用生硬的汉话喊:“赵先生说得对!我们畲族不怕死,更不怕从头再来!”

“对!不怕!”其他猎手也跟着喊,声音在洞内回荡,震得篝火火星噼啪作响。

蓝飞虎看着赵昺,眼里闪过一丝动容。他原以为这只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宋室遗脉,却没想到他能在绝境里说出这样的话——不是空喊复国的口号,而是实实在在的“过日子”的法子。他忽然明白,阿珠为什么愿意跟着这少年出生入死。

“殿下,”蓝飞虎挣扎着坐直身体,“畲族还有三十多个能打仗的汉子,只要你一句话,我们跟着你干!就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不让元兵踏进武夷一步!”

“不是跟着我干。”赵昺摇头,拿起陆相的布帛,“陆相说‘复宋未必在朕,而在民心’。我们不是为了某个人,是为了不让元兵再抢百姓的粮食,不让畲族的孩子再失去家园。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打仗’,是‘立根’。”

他指着名册上的“工匠”一栏:“找到王老铁,建铁坊,造农具和兵器;找到周大锤,修船,打通和泉州的商路,用武夷的茶叶换盐和布;开垦梯田,种占城稻,让大家都能吃饱。等我们有了铁,有了粮,有了能遮风挡雨的屋子,不用喊‘复宋’,百姓自然会站到我们这边。”

张勇眼睛亮了。他打了半辈子仗,从来没想过“打仗”之外的法子。可赵昺的话像一道光,照进了他一直迷茫的地方——崖山之败,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兵少?若是百姓都能吃饱穿暖,谁又愿意跟着元兵卖命?

“殿下说得是!”张勇抱拳,“末将愿去汀州找王老铁!只要能找到他,铁坊的事就成了一半!”

“我去泉州!”李三也站起来,拍着胸脯,“我在海上混过,认识几个泉州的船老大,能找到周大锤!”

蓝珠擦干眼泪,也道:“我带畲族的姐妹去开垦梯田。阿爹说我种的水稻比汉子还多!”

看着众人眼里重新燃起的光,赵昺心里忽然踏实了。他知道,藏兵洞的篝火,或许就是燎原的星火。

接下来的几日,藏兵洞渐渐有了生气。猎手们清理出洞内的碎石,将兵器分类整理;蓝珠带着几个畲族妇女在洞外开垦出小块梯田,撒下从溶洞带出的占城稻种;张勇和李三则在准备出发的行囊,老畲医给他们配了治伤的草药,蓝飞虎将畲族的信物塞给他们——那是块刻着凤凰的木牌,凭此可在畲族的地界通行。

出发前一夜,赵昺独自坐在洞口,望着武夷山脉的星空。青铜罗盘放在膝上,指针依旧指向鹰嘴峰的方向,仿佛在提醒他,溶洞里还有未带走的典籍。他摸出鱼形玉符,玉符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忽然想起陆相布帛上的“若遇危难,可寻凤栖”——凤栖崖虽没了,但畲族的人还在,这或许就是陆相真正的“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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