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礼实在太过厚重,他不由转头看向柳叶。
柳叶却毫不迟疑地说:
“同伟的心意,你必须收下,还得大大方方地开出去。”
上官一愣:“啊?”
柳叶笑出了声:“这是徒弟的一片孝心,你的身份也正合适。
传出去,这不是佳话是什么?”
她越看越欢喜。
此刻她越发觉得,当初老公不顾脸面硬要把祁同伟认作关门弟子,简直是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
天下哪里去找这么懂事又出息的弟子?
上官还是有些犹豫:“真不会有事?”
柳叶摆摆手:“你是读书人,讲究的就是个礼义。”
“别忘了,咱们东大自古以来,就是以孝道立世。”
儒家的道理虽被一些人曲解了,但尊师敬长的根子,从来就没断过。
这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柳叶看得比丈夫透彻。
她清楚,这车在祁同伟手里,其实是个烫手山芋。
关键不在能不能拿,而在怎么送出去才合情合理。
不是说祁同伟配不上这车——论身家,整个东大也没几个人比他更有底气。
什么样的座驾他坐不得?
可他是官场中人,就得按官场的规矩来。
再多的钱,再高的本事,在这一点上也不能破例。
当然,若是个混日子的官油子,这些细枝末节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但祁同伟志向远大,步步谨慎,自然不能在这类事情上留下口实。
于是问题就来了——哪怕这车是外邦所赠,他自己也不能用。
更重要的是,祁同伟根本不在乎这辆车。
他曾亲手为钟小艾打造了一辆堪称世间最贵的座驾,所有零件几乎都是自己精工细作。
单论成本,早已高得无法估量。
钟小艾平日出行,就开着这辆车来回奔走。
那车与赵瑞龙名下的那一辆,并称汉东两大名车。
有这些前例在,祁同伟把新车送人,反倒显得顺理成章。
但讲究就在于——送给谁?
一旦人选不当,轻则惹议,重则招祸。
柳叶虽是大学教授,可她阅历深厚,见识广博,远非常人可比。
她明白,祁同伟如今的身份不止是汉东最年轻的县官,更是头顶光环的在校学子,还拿过科学大奖。
换个角度看,他是个“文人”。
文人送礼,就得讲究分寸、体面、无可挑剔。
送给赵立春,一是对方地位足够,坐这车名正言顺;二是祁同伟与赵家关系亲厚,算得上晚辈奉上的一份敬意。
而钱丰那一辆,则是明面上一碗水端平,实则仍是借了赵家的光。
送给松江知府的那幅画,可是象征着能在央视新闻里频频露脸的大人物,而丰收集团旗下每一家公司的大堂正中央,无一例外都挂着他的肖像。
至于献给上官校长的那一幅,则是出于对师长的敬重。
这一安排,无形中也抬高了上官校长的地位。
能与那位常上电视的风云人物并列,上官校长当天嘴角就没合拢过,笑容比平日足足多了几分。
柳叶反复斟酌良久,最终不得不承认,即便换作自己来谋划,也难以比祁同伟处理得更妥帖。
上官校长随即上了车。
他虽是校长身份,却更专注于学术研究,并非那种专事管理的行政型领导。
若没有柳叶在背后默默支撑,这校长当起来恐怕步履维艰。
汉大的人都清楚,温婉知性的柳叶教授,实则是上官校长背后的主心骨。
这正应了东大老话:“家中有贤内助,丈夫少烦忧。”
祁同伟笑着与二人道别,准备启程回家——回示范区的家。
赵立春却挽留道:
“怎么这就想走了?”
“再多住一天也好。”
祁同伟解释说:
“我歇了半个月,全靠易区长顶着,您也知道他这人,做事一丝不苟。”
“估计连觉都没睡踏实过。”
“过年这几天,总得让他松快松快。”
“再者,高育良老师那儿我得去拜个年,总不能拖到初三初四才去吧。”
高育良在汉大原本有宿舍,去年春节是在京州过的,那时临危受命,许多事情没理顺,也没彻底搬过去。
今年形势稳定,吕州局面平稳,他已经正式迁居。
京州那套房子是学校分配的,吴惠芬在汉大任教,自然由她居住。
不过今年全家都聚在吕州过年。
祁同伟向来看重情分,无论怎样,高育良在他人生关键处给过不少指点,这份情谊,必须赶在年前亲自致谢。
听他这么说,赵立春也只能作罢。
赵瑞龙笑着开口:
“我送伟哥回去吧。”
赵立春点头应允:
“也好,你们半年不见,平时只靠电话联系,想必有不少话要说,你顺路送送同伟。”
赵公子起初还挺高兴。
可没过多久,那股高兴劲就没了。
赵妈妈把大包小包塞进祁同伟的车里,临了还特意叮嘱赵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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