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7章 归命侯中

2025-11-02 2492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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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源继续道:“你所言朱明享国三百年,朕自然知晓。正因如此,朕才愿给他一个‘归命侯’,保其性命,赐其田宅,使其能得享天年”。

“而非如历代亡国之君般,身死族灭!这已是朕念及旧朝,格外开恩,至于北地宗室” 。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朕之大夏,自有律法,凡安分守己,未曾对抗天兵、荼毒地方者,朕可下令核查,酌情给予平民身份,使其能自食其力”。

“但若想不劳而获,倚仗前朝血脉继续作威作福,那是痴心妄想!”。

他盯着曹化淳,一字一句道:“大夏的天下,是打出来的,是万民用手投票选出来的!不是用来供养前朝蛀虫的!这一点,你回去务必让崇祯皇帝明白”。

曹化淳面如死灰,知道在爵位和宗室待遇上,已无丝毫挽回余地。

他沉默良久,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才哑声道:“老奴明白了,谢夏皇陛下不杀之恩”。

这“不杀之恩”四个字,他说得极其艰难,也点明了他们此刻真实的处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至于财产” ,秦思源语气略松,“崇祯皇帝私人库藏,朕不会动,但皇室公产、国库,皆需完整接收”。

“此外,朕以大夏皇室名义,赐予崇祯安家费,一百万夏元,足够他及其直系亲属,富足无忧了”。

一百万夏元,这是一笔巨款,但对于曾经富有四海的皇帝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讽刺?但曹化淳知道,这已是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了。

至于皇帝的私人库藏,那还是算了,根本就没有多少,到时候还要分大部分些出去,能留个几十万两银子就不错了。

一个王朝落幕,让前皇帝带走几十万两银子夏皇还是允许的,再多就不肯了,这个道理他知道。

他躬身谢恩:“老奴代皇爷,谢陛下赏赐。”

核心问题似乎已经谈妥,殿内气氛稍有缓和,但曹化淳却并未告退,反而显得更加踌躇,手指不安地捻着衣角,欲言又止。

秦思源洞察其意,淡淡道:“还有何事?一并说了吧。”

曹化淳仿佛下定了决心,再次跪倒,这次声音低了许多,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羞惭:“启禀夏皇陛下,皇爷还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望陛下答允”。

“讲”,秦思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皇爷愿将嫡女,长平公主朱媺娖嫁于陛下,侍奉左右……”, 曹化淳说完,深深伏地,不敢抬头。

联姻!

这是自古以来,失败者寻求保障、攀附胜利者最古老,也往往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崇祯此举,无非是想用女儿的未来,为自己和家族再加一道保险,希望能凭借这层翁婿关系,在新朝获得一丝喘息之机和政治上的些许庇护。

秦思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并未立刻回答,他微微后靠,手指在御座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静思斋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那规律的敲击声,仿佛敲在曹化淳的心上。

他并不排斥联姻,到了他这个位置,婚姻早已不仅仅是个人情感,更是重要的政治工具。

纳前朝公主,有助于安抚一部分前明遗老遗少的人心,象征意义巨大。

而且,这也符合他“给出路,但不给威胁”的处置原则。一个深居后宫的妃子,翻不起大浪。

思虑既定,秦思源停止了敲击,平静开口:“崇祯皇帝有此心意,朕准了,可纳朱媺娖入宫,封为‘顺妃为贵妃位’”。

“顺”字,意味深长。

曹化淳闻言,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虽有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任务达成的虚脱感。

他重重叩首:“老奴……代皇爷,谢夏皇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谈判至此,终告结束。

秦思源最后吩咐道:“林云”。

“臣在” ,阴影中的林云立刻应声。

“曹公公此行,务须隐秘,其南下北上,一应行程,由你情报总局全程安排,确保万无一失,消息绝不外泄”。

“臣遵旨!”, 林云躬身领命,目光扫过曹化淳,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

曹化淳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了。他再次向秦思源行了跪拜大礼,然后在林云“陪同”下,步履蹒跚地退出了静思斋。

他来时满怀希冀与忐忑,去时带着屈辱与一丝无奈的安心。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他佝偻的背影拉得老长,仿佛一个旧时代的幽灵,正悄然隐没于新朝崛起的万丈光芒之中。

殿内,秦思源独自静坐片刻,目光深邃,处置前朝遗留问题,如同走钢丝,需刚柔并济,恩威并施。

今日与曹化淳这番拉扯,既明确了底线,也给出了生路,更通过联姻埋下了一步暗棋。

他相信,这份“归命侯”的诏书,以及“顺妃”的名号,很快便会随着曹化淳的北返,送到那位困守京师的崇祯皇帝手中。

大明的终章,已然注定,而大夏的史诗,正翻开全新的一页。

静思斋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无形却沉重的历史迷雾,秦思源独坐良久,指尖无意识地在御座扶手的龙形雕刻上摩挲。

与曹化淳的这番交锋,看似是他在居高临下地决定一个末代帝王及其家族的命运,实则每一步,都经过了他与新朝核心智囊团的反复权衡与精密计算。

给予崇祯“归命侯”而非王爵,限制其护卫与田产,却又允诺其生命安全并赐予联姻之机,这看似矛盾且略显苛刻的安排,背后蕴含着极为深远的政治智慧与冷酷的现实逻辑。

其一,法统交代与人心安抚:不得不为的“仁政”

大夏虽以武力鼎定江南,气势如虹,但秦思源深知,得天下与治天下是两回事。大明享国近三百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观念在士大夫与部分百姓心中仍有不小的市场。

北方尚未平定,那些仍在观望、甚至心怀故明的遗老遗少,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他们或许无力反抗大夏的兵锋,但却可以在舆论、地方治理、乃至未来的文化认同上制造不小的麻烦,只有让大明皇帝这个招牌彻底下去,而且还有一个好下场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