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晚风里的温软

2025-11-02 1988字 0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周三下午,林晚以“去图书馆查资料”为由,避开了陈默“下班早点回家”的叮嘱,拐进了市中心的“拾光画廊”。画廊藏在一条老巷子里,白墙黛瓦,门口挂着两串红灯笼,和周围规整的写字楼格格不入——这是苏晓上周发给她的地址,说“里面有幅画,你肯定喜欢”。

推开玻璃门时,风铃轻轻响了一声。画廊里很安静,只有舒缓的钢琴曲在空气中流淌,光线是柔和的暖黄色,落在墙上的画作上,像给颜料镀了一层薄纱。林晚放慢脚步,指尖轻轻划过走廊的木质扶手,扶手上有细微的木纹,摸起来比家里光滑的大理石台面多了几分温度。

她没看门口的展览海报,只是凭着感觉往里走。展厅里人不多,大多是三三两两的看客,低声交谈着。林晚走到一幅印象派画作前停下——画的是傍晚的塞纳河,河面泛着橘红色的波光,岸边的树影模糊,像被晚风揉碎的墨团。她盯着画里的光影看了很久,心里突然泛起一阵熟悉的悸动,就像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傍晚坐在河边看夕阳,风里带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没有规矩,没有对错,只有纯粹的舒服。

“这幅《暮色塞纳河》是莫奈的临摹作,不过临摹者很懂光影。”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林晚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卡其色休闲西装的男人,个子很高,头发微卷,额前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眉毛。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马克杯,杯身上印着梵高的《星空》,杯沿沾着一点褐色的咖啡渍,不像陈默的杯子,永远干净得没有一丝痕迹。

“你好,我是这里的策展人,江屿。”男人伸出手,指尖修长,指节分明,虎口处有一点淡褐色的墨渍,像是刚写完字没来得及擦。林晚迟疑了一下,伸手和他握了握——他的手很暖,掌心有薄茧,和陈默常年敲键盘、保养得光滑的手完全不同。

“林晚。”她报上名字,指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丝巾——还是按陈默喜欢的方式系的,结头落在左侧锁骨下方两厘米处。她突然有点不自在,好像这规整的系法和画廊里随意的氛围格格不入。

江屿似乎看出了她的局促,笑了笑,指了指她面前的画:“第一次来?”

“嗯,朋友推荐的。”林晚点点头,目光又落回画上,“我挺喜欢这幅的,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舒服。”

“舒服就够了。”江屿靠在墙上,手里转着马克杯,“很多人看画总喜欢找意义,其实有时候,画里的光影能让你想起某一刻的心情,就已经是它的意义了。”

林晚心里一动。陈默看画从来只看构图和技巧,他会说“这幅画的透视不对”“颜色太艳,不够沉稳”,却从来没问过她“你看这幅画的时候,在想什么”。她转头看向江屿,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神很平和,没有审视,也没有评判,就像画廊里的光线,温和地裹着她。

“你看画的时候,会想起哪一刻?”林晚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话出口她就有点后悔——她和陈默相处三年,从来没有这样随意地和陌生人聊过天,更不会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江屿却没觉得奇怪,他低头喝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说:“想起我小时候在乡下,夏天的傍晚,我爷爷坐在门槛上抽烟,烟圈飘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上,夕阳把树叶染成金色,风一吹,烟圈就散了。”他顿了顿,看向林晚,“你呢?看这幅画,会想起什么?”

林晚愣了愣,突然想起外婆家的那条河。她第一次开口说:“想起外婆家的河,傍晚的时候,夕阳落在水面上,我蹲在河边捡石头,石头上的光会跟着我的手动,像星星。”

说完这句话,她心里忽然松了口气,好像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江屿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很美的画面,比画里的还美。”

那天下午,他们在画廊里聊了很久。江屿带她看了很多画,不是讲技巧,而是讲画里的故事——比如那幅《孤舟》,他说画家用了冷色调,却在船帆上藏了一点暖黄,像“孤独里藏着的一点希望”;比如那幅《老街》,他指着街角的一盏灯说,那是他小时候住过的巷子,“晚上灯亮起来,能照到巷口的馄饨摊,老板会给我多加一勺虾皮”。

林晚听得很认真,她不用刻意保持坐姿,不用在意说话的语气,甚至不用管脖子上的丝巾有没有歪。江屿说话的时候,偶尔会抬手推一下眼镜,手指上的墨渍晃来晃去,像个调皮的符号;他笑的时候,嘴角会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不像陈默,笑起来也是温和的,却带着一点距离。

快到傍晚的时候,江屿突然说:“要不要喝杯咖啡?画廊后院有个小院子,能看到晚霞。”

林晚犹豫了一下——陈默的下班时间是六点,这个点回家,刚好能赶上做晚饭。可她看着江屿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画廊后院很小,种着几棵桂花树,树下放着一张木桌和两把藤椅。江屿从屋里端来两杯咖啡,放在桌上:“没有糖,你要是想加糖,我去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