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深处,陈青梧指尖触及陨铁矛冰冷矛柄的刹那,头顶岩层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不是寻常的震动,而是某种庞大、沉重之物被骤然唤醒的咆哮。碎石如暴雨砸落,烟尘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
“退!”张骁的吼声撕裂烟尘,一把扯住陈青梧的手臂向后猛拽。
晚了。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掀翻人的天灵盖。头顶那片原本高不可攀的穹顶岩壁,竟生生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豁口!一块难以想象的巨岩,边缘嶙峋如远古巨兽的獠牙,裹挟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朝着祭坛中心、朝着他们三人当头砸下!阴影瞬间吞噬了仅存的火光,死亡的窒息感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断龙石!”陆子铭的眼镜片上蒙着厚厚的灰,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颤音,“这鬼地方真有这玩意儿!” 他踉跄后退,脚下是散落的祭祀颅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陈青梧被张骁拽得一个趔趄,陨铁矛脱手坠落,当啷一声砸在祭坛石面上。她回头望去,心胆俱裂。退路?哪里还有退路!他们刚才潜入的甬道入口,早已被先前巫祝引发的震动塌陷堵死。眼前只有祭坛这片绝地,头顶是轰然压落的灭顶之灾。巨岩遮天蔽日,掀起的狂风卷起地上的骨粉和尘土,形成一道浑浊的死亡帷幕,急速逼近。
张骁的目光像淬火的刀子,瞬间扫过整个祭坛。石台、散落的青铜器皿、堆积如山的白骨……没有一处能抵挡这万吨巨石。他的视线猛地钉死在祭坛边缘——那里,几根粗如儿臂的青铜锁链从殉葬坑方向延伸过来,原本可能是捆绑祭品或悬挂器物所用,此刻其中一根在震动中崩断了一头,沉重的链身垂落在地,另一端依旧深深嵌在祭坛厚重的基石缝隙里,乌沉沉泛着冷硬的光。
时间被压缩到极限。巨石撕裂空气的尖啸已到耳边。
“青梧!老陆!锁链!” 张骁的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人已如离弦之箭冲向那根垂落的青铜巨链。卸岭力士的传承在这一刻催发到极致,丹田中一股灼热的内息轰然爆发,流遍四肢百骸,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皮肤下青筋如虬龙怒张。他双手抓住冰冷沉重的青铜链,那重量让臂骨都在呻吟。他吐气开声,全身力量拧成一股绳,腰胯发力,竟将那根沉重的巨链硬生生抡了起来,沉重的链环撞击发出沉闷的金铁交鸣!
“你疯了?!”陈青梧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心脏几乎跳出胸腔。那缝隙?那巨石与祭坛基座之间即将形成的狭窄缝隙?用青铜链卡进去?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没别的路!信我!”张骁的声音在狂风中破碎,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他拖着沉重的锁链,每一步踏下都在坚硬的祭坛石面上留下浅浅的凹痕,冲向巨石即将落定的方位——祭坛基座与地面交接处,一道因年代久远和震动而裂开的、深不见底的V形石缝!这是他唯一的赌注!
巨石恐怖的阴影已完全笼罩三人,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算我一个!”陆子铭一咬牙,发丘天官的身法展开,人如轻烟般掠至张骁身侧。他没有张骁那移山倒海的蛮力,但双手十指翻飞如穿花蝴蝶,精准地扣住锁链的几处关键环节,一股阴柔绵长的内息透入,并非硬撼,而是引导着张骁狂暴的力量,让沉重的锁链在狂舞中多了一丝奇异的韧性与稳定。陈青梧银牙紧咬,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眼力瞬间发挥到极致,目光如电扫过那裂缝的走向和巨岩下落的轨迹。“左三分!链头向上斜七寸!”她的声音清脆急促,穿透轰鸣,直指要害。
张骁双目赤红,全身肌肉贲张如拉满的强弓,衣料在背部发出撕裂的轻响。他爆发出生命潜能般的巨力,依照陈青梧的指引,在巨石砸落祭坛基座前的那千钧一发之际,将抡起的青铜锁链前端,狠狠贯向那道深邃的V形石缝!
“给我——进去!!”
“当啷!!咔嚓嚓——!!!”
青铜链头带着万钧之力,精准无比地楔入裂缝深处,与坚硬的岩石剧烈摩擦,迸射出刺目的火星!几乎就在同一瞬间,遮天蔽日的断龙巨石轰然砸落!
“轰——!!!”
整个地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锤狠狠夯击!祭坛剧烈颤抖,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无数碎石和骨殖被震得跳起半尺高。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浪在封闭的空间里反复激荡,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
烟尘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吞噬了一切。
陈青梧和陆子铭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坚硬的石面上,气血翻腾,眼前金星乱冒。张骁首当其冲,整个人被那反震的巨力狠狠拍在地上,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喉头一甜,一股腥甜涌上,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他双臂剧痛麻木,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虎口早已崩裂,鲜血淋漓。
烟尘缓缓沉降,露出触目惊心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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