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回来时,吴俊泉依旧在打坐运功。
只有空空如也的桌子似乎证明他中途醒来过一次。
莫邪端坐于榻上,少年眉眼如画,呼吸匀长,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莹润气罩,与世隔绝。
莫邪静静凝视着他,冰冷的眼眸中难得地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
今日在那山谷林中遭遇的离奇之事,如同鬼魅般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清晨他带着吴俊泉在那片雾气氤氲的山谷林间泡浴,以期缓解其体内寒毒。
送吴俊泉回房入定后,他也盘坐于对面,想着也来巩固一下自己的魔功。
就在他运行了一个小周天时,一个奇异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莫邪!过来!过来!过来……”
似呼唤,似低吟,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缥缈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引导着他不由得再次走向那片幽深的树林。
林叶比清晨更加静谧,连鸟鸣虫嘶都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就在那汪他们清晨泡浴的寒潭边,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又是那个戴着白猴面具的人。
面具雕刻得栩栩如生,却又透着一种非人的诡异,空洞的眼窝后,看不清任何情绪。
在那面具人的脚边,依旧安静地蹲坐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猴子。
那白猴的毛色纯净得不染一丝杂尘,一双赤红色的眼珠正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莫邪,眼神中竟似有几分人性化的审视与…狡黠。
白猴面具人并未开口,但那直接作用于莫邪脑海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沙哑,不带丝毫情感:“你渴望力量,复仇的力量吗?”
莫邪心中警铃大作,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手已按上腰间软剑的剑柄。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深不可测,非正非邪,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不必紧张。”
那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嘲弄,“我与你,目的或许不同,但路径或有交集。”
面具人缓缓抬起手,掌心托着一物。
那是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奇异的是,丹药周身竟泛着灼灼的火红色光芒,仿佛内里禁锢着一团微缩的烈焰。
即使隔着数步之遥,莫邪也能感受到那丹药散发出的灼热能量波动,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血脉贲张的腥甜气息。
“这是什么?”莫邪的目光,忍不住被那颗丹药吸引。
“此乃赤炎魔元丹!”
面具人的声音带着诱惑,“汲取地火精华,融煞气炼制。于你此刻修炼的魔功,乃是无上补品。服下它,炼化它,可抵你十年苦修。”
十年苦修!莫邪的心脏猛地一跳。
复仇的火焰在他胸中日夜焚烧,力量的诱惑对他而言,如同沙漠中的旅人渴望甘泉。
他太需要力量了,需要足以颠覆一切,手刃仇敌的力量!
然而,那声音接下来的话,却如同冰水浇头,带着彻骨的寒意:“只是此丹能量霸道无匹,你如今凡胎肉体,经脉脆弱。吸收过程,犹如烈火焚身,万蚁噬骨,痛苦非常。稍有差池,压制不住其中狂暴能量,便是……全身经脉尽断,爆体而亡之下场。”
风险与机遇并存,而且是九死一生的风险。
莫邪的目光死死盯住那颗火红色的丹药,脑海中闪过尸山血海,闪过至亲惨死的面容,闪过仇人那张狞笑的脸。
痛苦?死亡?与那刻骨铭心的仇恨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你为何要帮我?”
白猴面具人缓缓道:“我自然有我的目的。与你而来并不冲突!若是你心生疑虑,我可以将这枚丹药收回。”
莫邪不再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伸手接过了那颗“赤炎魔元丹”。
丹药入手滚烫,仿佛一块烧红的炭火,那股灼热感顺着手臂经络,直窜心脉。
“记住,炼化之时,需凝神静气,引导药力归于丹田魔种,切不可被其中煞气侵蚀神智,否则,功力虽涨,人性尽失,沦为只知杀戮的魔物。”
面具人最后告诫道,声音渐趋飘渺。
待莫邪抬头,那白猴面具人与那只诡异的白猴,已如雾气般消散在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手中丹药的灼热感真实不虚。
莫邪本欲就地在那山谷中寻一隐秘处,立即开始吸收这魔丹。
此地灵气充沛,且人迹罕至,似乎是理想的修炼之地。
然而,当他准备盘膝坐下时,心中却莫名地闪过一丝悸动与不安。
吴俊泉……
那个纯净得如同山间清泉的少年,还在客栈房间内入定。
他若离开太久,俊泉会不会就此离开?
这缕牵挂来得突兀,却真的是他心中所想。
不能让他趁机跑了!
几乎是毫不犹豫,莫邪将那滚烫的丹药紧紧攥在手心,身形如电,急速掠出山谷,朝着客栈方向返回。
当他轻轻推开房门,看到吴俊泉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安然无恙地在床上打坐运功时,他那颗因紧张而微微提起的心,才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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