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书人在石碑前摆上了一张椅子。
又奉上了一杯刚刚沏好的热茶。
茶水的热气丝丝缕缕升起,在冰冷肃杀的石碑前,构成了一幅静谧而诡异的画面。
做完这一切,护书人退到一旁,垂首侍立。
他在等。
等那些被碑文引来的,不知死活的“客人”。
风,忽然停了。
周遭百里,空气在这一瞬似乎凝固成了琉璃。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自天穹之上缓缓压下,大地都在无声地呻吟。
来了。
护书人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撞出来。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在石碑前方十丈处凝实。
来人身材魁梧,面容倨傲,一袭厚重的玄色长袍,袍角绣着山峦暗纹。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让空间都产生了坍缩的窒息感。
重楼。
泰山府府主座下,专精“威压”之道的作者。
他的视线,第一时间便被那块石碑上狂悖的字迹灼痛。
“神座已空,新主在此。”
“万山来朝,跪者生,立者死。”
重楼一字一句地念着,每念一个字,他脸上的轻蔑就转化为一分实质的怒火。
当他念完最后一个“死”字,他笑了。
那笑声里,充满了被蝼蚁挑衅后的荒谬与暴怒。
“好大的口气!”
“本座倒要看看,是哪路不知天高地厚的蟊贼,敢在我泰山府的地界上,说出这等疯话!”
这凡书城刚换了新主,但泰山府已经将它视为自己之物。
泰山府的霸道,从重楼身上就可见一斑。
他的视线从石碑上移开,掠过那张椅子和那杯热茶,最后,才瞥了一眼旁边的护书人。
在他看来,这椅子,这茶,不过是那个所谓的“新主”拙劣又可笑的示威。
他甚至懒得去问那个老仆,城里的主人是谁。
没有必要。
因为很快,这座城,将不会再有主人。
“跪下回话!”
重楼根本没有动手,仅是一个念头。
轰!
他身上山岳般的气息轰然爆发,化作一道无形的重力怒涛,直冲护书人!
这不是神力。
这是纯粹的法则碾压!
是“威压”之道,在定义弱者的姿态!
护书人只觉得自己被一柄巨锤狠狠砸中,双腿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爆响,不受控制地就要弯曲。
他死死咬着牙,浑身青筋暴起,拼尽最后一丝尊严想要站直。
这是神主的门面,他不能跪!
“嗯?倒有几分骨气。”
重楼眉梢一挑,随即不屑更甚。
他加重了定义。
噗通!
护书人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砸在地上,将坚硬的青石地面都砸出了两个深坑。
他整个人正在被一股“沉重”感扭曲、挤压,意识都开始模糊。
这,就是资深作者。
一个念头,便能让同是神境的护书人,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说,那个立碑的废物,在哪?”重楼居高临下地审问。
然而,他话音未落。
整座凡书城的空间,骤然一沉!
那股无形的“威压”,在这一刻不再局限于护书人,而像是化为一座看不见的大陆,朝着整座城市,朝着城市中心的书山石塔,轰然压下!
空气粘稠如汞。
光线都在这股力量下发生了扭曲。
重楼要一击之下,要将那个藏头露尾的“新主”,连同他的老巢,一同压成齑粉!
他要让那人,在那张他自己备下的椅子上,被活活压死!
……
书山塔顶。
凌霄也坐在一张椅子上。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热茶。
那道压山裂地般的恐怖威压拍击在石塔之上,却连他面前茶杯里升起的一缕热气,都未能吹动分毫。
他端起茶杯,动作没有丝毫的凝滞。
在那足以压塌天地的法则山岳之下,他安然得像一个正在自家后花园里品茶的闲人。
这一幕,通过法则的涟漪,清晰地反馈到了重楼的感知中。
“嗯?!”
重楼脸上的暴虐凝固了。
他感知到了。
塔顶有人。
那人,正悠闲地坐着,在品茶?
怎么可能!
在他的“威压”领域之内,一切物质与精神,都将被赋予“沉重”的定义!
一只蚂蚁都该重如磐石!一杯茶水都该凝如山岳!
那人怎么可能还动得了?
硬撑!
一定是某种护身的秘宝!
重楼瞬间得出了结论。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新人,仗着一件宝物,就敢挑衅泰山府的威严!
可笑至极!
“本座看你能撑到几时!”
重楼神念再动,脸上浮现出残忍的快意!
“威压——十重山!”
轰隆隆!
无形的空间中,仿佛有十座巍峨巨山凭空生成,层层叠叠,向着书山石塔镇压而下!
这是他的杀招之一!
凡书城内的空间开始发出呻吟,一道道细微的空间裂痕,在城市上空不断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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