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寻找彼岸花

2025-11-01 2151字 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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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0四、寻找彼岸花

桌呆认为自己是只落水狗。

他说,我落水了,我跌倒了,我是一只落水狗,不过,至少我是一只信守承诺的落水狗。

他说,千万不要去嘲笑一只落水狗。

晋朝时,有个叫刘道真的纤夫,喜欢嘲弄他人。

一日,刘某看到一老妇在船上摇橹,即出言嘲讽说:“女人家不在家纺纱,却来船上摇橹。”

老妇听了立即不甘示弱地回道:“男儿汉不跨马着鞭,却在河边拉纤。”

道真为之语塞。

又有一次,刘道真与友人一起吃饭,恰有一青衣妇人带两小孩走过,他即笑称:“青羊引双羔。”

青衣女人也立即反唇讥道:“两猪共一槽。”

道真宛若遭闷棍无言相对。

这是隋代侯白所撰的“启颜录”中的一则笑话,意谓好骂人者往往自取其辱。

***

他按照留下的地址去找那个叫“锤子”的女人。

地址在“霞飞坊”,位于霞飞路927弄,1924年由比利时教会普爱堂投资建造,对上海人来说就是一条“蛮有腔调”的马路。巴金、徐悲鸿、许广平等众多名人曾在此居住。

弄堂口的梧桐树影斑驳,石库门门楣上刻着褪色的“1924”字样。弄堂深处晾衣绳横亘,竹竿上搭着蓝布衫与碎花被单。

狭窄的路边还有刷马桶的妇人、奔跑的孩子、杂乱的堆物,脏、乱。

一切都很“上海”。

穿过天井,晾衣绳上悬着的布衫轻轻晃动,滴落的水珠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痕迹。

他踩过潮湿的青砖,门牌号渐次递增,17号后墙爬满爬山虎,藤蔓间掩着一扇铁皮门,漆色剥落处露出锈迹斑斑的“17”二个号码,像是用钝器凿上去的。

他走上前,听见二楼传来断续的钢琴声,是德彪西的《月光》。

他抬手敲门,铁皮震动的声响惊起檐下一只麻雀。

钢琴声戛然而止。

门缓缓开启,仿佛时间也放慢了脚步。

“你来了?”

女人站在门后,逆光中轮廓模糊,唯有指尖还残留着琴键的凉意。她未语,只是侧身让出一道缝隙,像默许一场注定到来的潮汐。

桌呆作了个“请”的手势,她转身引路,裙裾拂过青石阶,檐角铜铃轻响,似有暗香浮动。

庭院中有一种花开得诡艳,她说:“这就是彼岸花。”

桌呆驻足观看。

一缕幽香自墙角的彼岸花丛中悄然弥漫,仿佛呼应着她的刺青。她驻足花前,指尖轻拂过猩红花瓣,低语道:“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生生相错,不得相见。”

桌呆感慨。

两人上了二楼。

屋内空气凝滞着松节油与旧乐谱的气息,墙上未完成的画布上,月亮正一寸寸沉入海面。

屋内陈设如旧,那架老钢琴却擦得锃亮,琴盖上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

他指着相片:“这是谁?”

女人笑而不语。

他忽然明白,有些声音并非为人而奏,而是月光下灵魂的独白,在寂静中等一个懂得停驻的人。

“我不知道该叫你什么?”桌呆说:“锤子实在叫不出口。”

女人浅笑:“你就叫我彼岸花吧。”

“好的。”

“你还是找来了。”

“我想来拜访一下,认认门。”

她说:“欢迎,欢迎。”

她给桌呆倒了一杯水。一杯白开水。她淡然地说:“我一向过得平淡,只有白水一杯待客。”

“白水喝了好。”桌呆说:“我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喝一杯温热的白开水。”他说:“我没打扰你弹琴吧?”

“没有,我正想休息一会。”她指着琴盖上的相片:“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像白开水一样的人。最大的爱好是在周末的午后,坐在宿舍的窗边看书,手边永远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

她仿佛在述说一件别人的事,但她的眼角却有了雾:“他已经牺牲了。”

“他的代号,就叫白开水。”

***

桌呆拿了几张相片给彭北秋。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的尸体,明显死前受虐,还有一张特写,女尸背后一处刺青的特写,是一朵花。

彼岸花。

这几张泛黄的老相片,和戴老板先前神秘兮兮展示给他看的那几张相片简直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彭北秋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翻看着这些相片:“这是她给你的?”

“是的。”

彭北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么长久的毫无头绪之后,终于找到线索了。

桌呆看着他的表情,不解:“老大,这个很重要吗?”

“非常非常非常重要。”彭北秋连说了三个非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立了大功了。”

他沉声说:“快带我去见她。”

“我已经把她带来了。”

“她在哪里?”

“就在会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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